“去找阿萝。”他嗓音发颤,像是再藏不住担忧与自责,压得极沉、极低,“阿萝出事了。”
……
不知昏睡多久,阿萝缓缓转醒。
她睁眼时朦朦胧胧,只觉天旋地转、乾坤颠倒,后颈与后首都疼得厉害,像被人重重捶打。
可隐约间,她知道那刀疤男子没有打她。
在她仅存不多的记忆里,她随刀疤男子离开都尉府,走向山上小路。小路起初还有火光,偶尔可见燕南军,却渐行渐黑,越发离了干道。
她发觉不对,拔腿要跑,反被人一把抓住、重重捂上口鼻。
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是如今这般田地。
阿萝能感觉到,她是躺着的。好像躺在潮湿、泥泞的地上,稍一侧首,土腥味就钻入鼻腔。
她的口中塞着成团的棉布,压住舌头,令她无法言语;她的手腕与脚踝也硌得难受,应是被什么细物捆住,分毫动弹不得。
阿萝撑开双眸,慢慢夺回了缥缈的意识与视野。
在她眼前,一缕红光幽幽烧着。
那是一根火把,挂在黢黑的石壁间,照亮一方狭窄的洞穴。而她正像一件货物、一只待宰的羔羊,手脚被缚,躺在洞里的地上。
那人带她来了何处?他捆了她,又有什么目的?
阿萝不知道,更无暇思考。
四下无人。她强迫自己冷静,只有一个念头在心里打转。
——逃。
不能被困在这里,更不能任人宰割。
她的袖间插着腰刀,是她离府前特意准备的,尚且可以派上用场。她摸索着,竭尽全力,摆弄别扭、绵软的手指,试图摘出刀柄。
可怕的静寂里,每一分努力都格外漫长。
阿萝咬紧口中的绵布,逼迫自己,将欲出的泪水堵回眸里。
终于,木柄轻轻掉落。她感到掌心微微一重,似是腰刀被她摘下、托于手中。
“簌簌。”洞外有人接近。
阿萝一惊,连忙攥紧木柄、推回袖里,作出若无其事的情态。
可她的身子发着颤,近乎本能,难以抑制——她做不到彻底的冷静,只能强压心神。
那人迎火而来,左眼的刀疤狰狞而凶恶。他走到她面前,蹲身而下,两臂搭在膝间,眯起双目瞧她,不知是否发觉她异样。
阿萝屏住呼吸,佯装不知。
顷刻后,那人笑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乍一听来,他似是以为她太过害怕、才会浑身发颤,并未觉察她心绪。
可阿萝来不及庆幸,便听他后话钻入耳骨,令人毛骨悚然——
“你说,我是该叫你辛萝,还是该叫你小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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