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魏玘缄默无声。
趁着碎吻的间隙,他眯起凤眸,窥探阿萝的双唇。它们颤栗、嗫嚅,像风里的两片桃瓣,开启又闭合,倾吐恳切的心愿。
魏玘知道,阿萝是在认真地请求他。
可这要他如何答应?
阿萝的选择,是要脱离他羽翼,以一名寻常巫人的身份,亲历越人的对待。
他很清楚她将遇见什么。
对巫族的处境,魏玘并非不知,只是习以为常。
他贵为大越皇次子,地位仅次于帝后,受万民跪拜,视尊卑之别如家常便饭。
平日里,他根本不会留意这些外来的异族。就像当初,哪怕他心细、强记,也不知道鱼杏儿的名字,更记不住她的面孔。
于他而言,阿萝是唯一的特例。
是以当下,他不得不在意——那即将受尽冷眼、饱尝非议之人,不再是微不足道的旁人,而是他渴尘万斛、有心厮守的爱侣。
他既已预见阿萝的处境,又怎会对她袖手旁观?
抗拒之余,他也心生不解,因她只要受他庇护,便会平安无虞,不必自讨苦吃。
但很快,这样的不解自行消散。他了解阿萝,知她含仁怀义、兼爱无私,如她这般性子,对同族心生恻隐,也并不奇怪。
在魏玘犹豫之时,纷繁的轻吻仍在继续。
少女倾着身子,用柔软的唇触碰他,热意温绵,气息却凌乱如云。
而她一双小手也称不上安分,动作笨拙,在他颊侧游走,点过他颌线与耳际,让原本亲昵的摩挲变成了青涩的揉捏。
显然,阿萝并不擅长做这样的事。
可如此娇憨、纯稚的她,仍令魏玘喉头干紧、心旌摇曳。
在理智溃败之前,魏玘按住了阿萝的手。
他揽臂,自腰间锢住她,牵动她一并起身、随后跌入他臂弯。
怀里的少女毫无防备,微开朱唇,眨动凝水的杏眼,茫然地瞧着他——她依然天真,不曾觉察他情动,更不知自己有多么动人。
魏玘稳住气息,低声道:“自何处学的?”
“什么?”阿萝懵懂道。
魏玘牙关一紧,被她这股单纯的妩媚气得够呛。
“你何时对我耍过这般心机?”他微哑着嗓,泄恨似地,往她腰上捏了一把,“与我亲昵,来骗我松口,是不是?”
听见这话,阿萝抿起唇,确实有些心虚。
倒不是真有人教她——她先前的行为,像是曾经为蒙蚩求情时攒下的经验,也像是打消伴侣顾虑、令伴侣展颜的本能。
她只是感觉,这样做确实不太好,显得她特别不诚恳。
“子玉,对不起。”
阿萝垂下长睫:“我以后不这样了。”
“我往后和你说要紧事,一定依书中所言,同你端庄肃穆、正襟危坐,再不会如今日这般,与你卿卿我我、搅乱你判断。”
话音掷地,魏玘默然不语。
阿萝掀眸觑他,柔怯怯地观察着,越发没有底气。
“子玉。”她细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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