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馁,拂开阿莱,翻身趴往榻上,又将小蛇捉回,道:“阿莱,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笨?”
青蛇无话,歪头,注视着小主人。
阿萝见状,叹过一息,又道:“这不能怪我。”
“他说话、做事,为何总要人猜?我没有他的脑袋,怎知他在想些什么。而且,若我当真去问了,依他那般性子,似是也不会与我明说。”
她越说,心里越委屈,不由微鼓两颊,与阿莱诉起苦来。
“他只说,我很坏,是我待他不好,对他斤斤计较。但我分明没做什么,尽是依着他来,学越语也好,学匕首也罢,都是他主动提及。”
“可是……”
话到这里,阿萝一时熄声。
她垂眸,忽记起黑夜、雪光、剑锋、刀痕。这些均是她亲眼所见,只在魏玘一双眸里。那分明是人的眼,却似浩瀚的海,藏着无边的痛苦。
莫名地,她的唇发干,只觉自己变成涸鱼,被晒在干岸之上。
“当真是我吗?”她轻声道。
当真是她,令他痛苦、难受,惹出那般怨尤吗?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真要说二人对彼此做过什么,比起她,魏玘所为显然坏上许多,怎得偏生要来反问她,合该他去反省才是。
阿萝抿唇,道:“明明不当是我。而且……”
只有沉默。她又闭了唇。
屋里霎时静寂,唯听气息浅浅,自均匀漫至微乱。
“窸窸窣窣。”被褥作响。
月色里,阿莱眼珠不动,目睹少女提起被褥、将自己藏入其中。在她面庞消失之前,它看见一抹霞云,抹过她睑下,轻盈地浮动。
阿萝的声音细细小小,像夜里一绽的昙华——
“而且……他吻了我。”
曾经,她在书里读过,唯有一双有情人,才能有此举动。
照这样说,魏玘吻她,是也将她视作有情人吗?可陈家丞说过,魏玘不会娶她为妻,却要她嫁入王府,不知是否要她侍奉他未来的妻子。
阿萝揉着脸颊,试图驱开热意。
她眨眼,望向被里的黝漆,不知觉间,又想起另一件事。
先前,魏玘要她说倾慕二字,她没有说,他似乎十分生气。照这样看,难道他吻她、教她说出倾慕,是想与她两情相悦、受她倾慕吗?
“窸窸窣窣。”被褥又动。
阿萝的脚抵住榻尾,没有再缩的空间与余地。
她想不明白——为何回忆那个吻时,她的心里总怪怪的,半点说不上来。
阿莱已睡着了,因阿萝许久没有出声。
阿萝也确实不敢出声,像突然被收走呼吸。那落在她唇间的一点凉意,已突兀发起烫来。
慢慢地,她泛起困意,在无声的夜里,渐渐入眠。
……
次日清晨,阿萝醒得很早。
阿莱似是累了,本该与她一同醒来,却仍在呼呼大睡。
阿萝出屋打水时,天光未破。她如常梳洗,又自行囊里捉出更替的衣物,利落换上。
不远处,魏玘的屋宇依然停驻,静静悄悄。
阿萝投去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虽有过昨夜思考,但她仍觉自己想不明白,又与魏玘才有过争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昨日,有学子说过,今日将有台山宴,需作不少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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