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难的那一年,正是北陆国突发兽潮的同年,似是走兽都通了气般,赤忠城外的多了四面八方涌来的狼群,整月整日地嚎叫不止。
一直等到十五月圆高升时时,由着一匹狼王带领上千匹狼杀了进来。破城哪耐狼攀爬,月夜四处白亮一片,饿狼上了城墙,就在城中四窜,城卫抵御不下,只能大开了城门,让一众民众都逃了出城。
世代侍奉赤忠城主的烈氏一族护着老城主一家仓促外逃。普通的骢马又哪里阻得了发狂的狼群,很快连马带人被后头追上的狼群冲散开了。正好走到赤忠一带的行运省官员们也是怕事,就是躲在了山坳里,冷眼观看着。
被狼群冲散之后,烈氏族长一人独护着城主往南而逃,偏又是遇上了分头追击而来的公狼群。族长一人引开数十只狼匹,可怜城主老迈,却是连三匹落在后头的尾狼也是抵挡不住,命丧狼口,尸身更是被啃得血肉模糊,只留下一颗狼也嫌弃的苦肝,丢弃在了荒原。
烈氏族长杀退狼群,赶回之时,只见故主身首异处,连尸身都是没了好下场,仰天长嘶之后,右手捧苦肝,左手长刀破腹,护住心中仅存的一口忠烈之气,将肝置于胸膛之内。正是生不能同时,死亦求相随。以躯为棺,身殉旧主,血水流尽而亡。
当时的少族长烈伯央将一干家属安置妥当,赶来之时,已是为时都晚了。折损了几十匹公狼的狼族也是不肯,由狼王带着,一路寻着血味也是攻到,一人百狼就是相互红了眼。烈伯央也是少年血性,生了拼个鱼死网破的心,只见他以血做引,用本命阳炎在地上布上了一幅火天炎地之术,再是席地而坐,等着狼群扑杀上来。正是玉碎不求全之势,狼群性躁,就是要磨牙上前,行运省一众一日连见三桩惨事,也是怒而不敢言,人心只管麻木着,各自屏息静观着。
狼王一狼当先,就是冲杀了过来,烈伯央惨然一笑,手中已是结好诱发术法的引血滴子,只见一只火凰冲天而出,身长可入九天,金扇红翅,卷起炎风道道,只烤的群狼哀嚎,烈伯央身子被带到了后面,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男声,”快些引燃术法”,十六岁的少年这时也是冷静了下来,只听的空地火爆而起,血莲红光,狼烟顿起直化成蘑菇飞云,冲破灵霄天外。烈伯央回过身来,身侧站得正是连日里晒黑了些的齐放。一帮捷运官这才知道,这青年竟深藏了这样的滔天本领,一招炎凰斩使得精妙绝伦。
烈伯央家园被毁,就跟着行运省的一干人回到了绯云帝都。国主感慨两人一人忠烈,一人义勇,就分封为帝国双炎,直到章博源和茅洛天这两人出现,才由帝国四柱代替了早先的帝国双炎之说。
为祭念旧城和感恩国主,烈伯央更是成立了赤忠盟,在绯云城里落了根脉。和齐堡不同,烈伯央的赤忠盟从不在民间办事,而只走官场门路。
烈氏一族虽长期扶持赤忠城主,却也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一辈世家,再加上狼难之时,其父以躯代棺生祭的英烈行为,更是在讲究礼义,孝悌的伪善官场里最是受用。烈氏一族,历代通晓各类术法,平日交好各类术士,烈伯央再是一力举荐了当今的国师般鸠,这才让筮术院在国内风行了起来,烈明痕正是烈伯央的唯一子嗣。
反观齐堡,并没有因为赤烈盟的崛起而衰败,虽说早些年两位太上就已经隐匿不出,但齐家两位太上当年亲自生养传授的三直系八旁系十八门徒弟,人数虽是不多,却是分别结交了民间的土豪势力。
长生忆起过往总总,心里也知道齐、烈两人虽然最先靠得都是父辈荫护卫,现在的一番声势却是点滴积累。炎帝听了般鸠的筮语,只怕是顾忌起了小的一辈来了。
齐放三子,那两个门面上的娃娃,都是唇红齿白的骄奢孩童。烈伯央只有一子,听方才炎帝的意思,也是要对那两个“误跑”进了寒门少年更加需要留心些了。想到炎帝的卵石之说,长生额间隐隐有了汗水,眼光不由地再落到了那本薄薄的寒门名录上,中庭外侧,传来了阵阵脚步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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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神仙来助杀猪痴
日头这才升起,几缕晨光隔着树荫透了进来,轩、辕、乾、坤四门的百余人也分别由几名资历深些的馆生领了进来,最先进来的轩门众童声势最足。凡入轩门者,或是家中显赫非凡,或是百年世家声威至响。
这些里出来的孩童也是一般贵显打扮,个个脸若玉盘,金丝发冠,玉缠腰带,脚上一色云靴踢踏,两眼只朝天而不望他人,真是不可一世之相。这群小孩,虽然娇蛮成性,长生却是相信其中多者是天资出众,稍微打磨一番,就可以是好用的利器,龙生龙凤生凤,先天血统一说还是大为有用的。长生心里再想这些人除了磨去些娇气,还要再下点心思让他们互相抵触,各自为政,不影响国主的用心才是。
辕门之中,则是朝中或文或武群臣的子弟,气势也是稍逊收敛些,只是些文质彬彬、武气十足的中庸之材,一般教养也就是了。乾坤者,则是民间富贾豪杰之小辈子嗣,酒色财气,各沾一些,这群孩童也是和前者不同,衣着虽是光鲜亮丽,却无半点气质声势可言,十年育树,育人却是要上百年。长生平日就是轻看了这些个土豪商贾,今日才只是第一日,这些不知事的小娃就是身上堆满了金银玉器,腰缠各类器械小物,直将整个清幽的院子衬得喧嚣俗气了,他最是不喜这样奢腐作风,心里对这些小童更加小看了些。
最后行来的一队,却是人数廖廖,也无人领队。寒门子弟今日都是素实在打扮,就是百里焰漪这位喜红成嗜的娇气小姐,也是丢弃了平日的牡红蔻艳的亮红衣装扮,选了见水色红百扇裙,发间轻点几抹珍珠花饰,显得更加丽质天成。她也是头次进这炎舞一直念叨着的国道馆,大眼暗里东瞅西看着,脸上却是巧笑着,寒门之中只有她一人是女娃,就独自稍走在前头,身后的几名少年也是有意让着她,保持着几步距离。她走走停停,有心缩小着和后头人的距离。
傲世进来之时,轩门队伍里的齐家两兄弟也是一眼看到了的,对于这个常年隐在小院里的兄弟,各自的母亲不愿多提,他们也是懒得问起,只要知道太上和父亲大人都是将他一人冷置着,仆人轻怠,前些日子更是听说,连亲娘都不知所踪了,父亲大人更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事,他们想起各自娘亲满脸的幸灾乐祸,心里也跟着嫌恶起了这时常惹得双亲不悦的母子来了。见他今日竟然是混在了寒门之中,两人也不吱声点破。紧挨着傲世的正是那日最先被选中的乔布衣。农家的小娃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走了进来,黑红的脸上又是不自然了起来。
长生见众人都来齐了,刚要发话,忽见一名道生跑了进来,在其耳边低语了一番。长生的脸上有些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看了看下首的众童:“国道馆招生,玉阕上下都是极为关注,此次更是请了茅将军和般国师一起前来观礼。”最后几个字说得几乎是咬牙切齿。
孩童立时一片喧哗,只见几声娇笑传了进来“长生老道,你可是不声不响地收了好些苗子,幸好我这得了些风声,要不就少了今日的热闹可凑了。”
只见中庭石门之外走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女子一身云色术袍丝黑飘带,额间也是端正的插着根冷青玉簪,圆髻箍得一丝不苟,偏人是生得妩中带媚,素衣青簪更显得脸如莹玉,眼里嘴角噙着别样风情,行走之间也是扭腰摆袍,只看得大的小的一众人都目不斜视,气得老的眼斜须飞。百里焰漪偷看两侧,只见众童都是一副痴傻摸样,心里一阵鄙夷,再看身旁的齐,烈两人。只见两人都只是看上了一眼,很快也就收回了视线,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长生心里更是早已是翻了滚了也是怒了,这人也真是生得脸比强厚,偏在这国道馆的重要日子里,就这样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还顺带拉来了一个茅洛天,自己还得让她坐上最显眼的主宾之位,时时刻刻地磕在眼里做这让人难受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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