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艳阳高照,天气似乎出乎意料地好。
汴都长街热闹非凡,各种颜色的衣服穿梭其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或年轻、或苍老、或幼小皆其乐融融。叫卖声、喧闹声、讨价还价声夹杂其中,似乎谱了一首万人空巷的曲子。
沿街各处商铺鳞次栉比,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好不密集。稍微热闹一些的铺子面前早已人头攒动。
醉香居毗邻长街的秦淮河畔,再往前几步便是石拱桥。这座桥连接了河的两岸,因此附近的生意更是好上几分。
今日掌柜依旧陆陆续续地接待着形形色色的客人,现下更是座无虚席,人潮涌动。就连店小二都忙端着茶点东奔西奔地奋力呐喊着。
其间三楼的某处坐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闹声,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倒是颇有些与众不同、平和安静。
一个穿着华贵墨蓝色衣裳,腰间配着金玉坠子,年龄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正端坐在雕花木桌的主位上。
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正缓缓摩挲着云纹酒杯的边缘,那是观察使陆宏。
此时正在用着午膳。
方正的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珍馐美馔,有素烩三鲜丸、海参炖猪筋、百花葱油鸡、荷叶八宝鸭、文思豆腐羹……
都是一些工序比较繁复的精致膳食,那味道自然是比之普通的更上一层楼,价格也更贵一些。
旁边坐着的乃是汴都知府孙天明。
此人一袭灰衣,腰间佩戴玉石坠子,身材稍显壮硕。
他一边端着酒杯一边颤颤巍巍地开口:“陆大人,最近汴都涌入了不少流民,你可有留意?”
“无事,左右不过就是前方将领率军不力,查不到你我头上。”陆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可真酣畅淋漓,好不风流快活。
孙天明仍有些顾虑地道:“可往年也是这样,但却没有今年这般骇人听闻。”
陆宏淡定地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地享用:“瞧你那胆子,一点风吹草动就吓成这样,如何能成大事?”
孙天明也跟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碗里,但没有吃,声音里隐约有些慌张的意味:“我不过是在担心大人。”
陆宏则是不以为然,径直端起酒杯,啖了一口,酒香醇厚,果真好酒,遂又让小二上了一壶。
他瞧着孙天明那畏首畏尾的模样,心下不免生了几分嫌弃。
等小二把酒送来后,慢条斯理地端起酒壶,把孙天明面前早已见底的杯子斟满,继而端起酒杯,示意他一起喝。
孙天明见状也忙不迭地捧起酒杯,恭恭敬敬地喝个精光。
须臾,陆宏有些醉意:“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莫要自乱阵脚。上头已经把有关的奏折压下了,等皇上收到风声,我们早就做好万全之策了。”
孙天明闻言立马拍起了马屁:“是是是,大人说得对,是下官眼光短浅了,那现在要做什么?”
陆宏锐利地扫了他一眼:“不急,上头还没给指令。”抬手示意孙天明用膳。
孙天明伸手夹了一箸菜,垂首吃了起来,又端起酒杯和陆宏敬酒。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尽兴。
欲要继续斟酒之际,孙天明倏尔想到了什么,忙慌慌张张地说:“陆大人,有一事我觉得很蹊跷。”
话落,陆宏把身子坐直了一些,双眼瞬间清醒了不少,仿佛刚刚的醉意未曾出现过在他脸上,一脸严肃地问:“何事?”
孙天明见陆宏立马突变的姿态,出口的声音也比刚刚要严肃正经得多:“最近我出入的场所里总能看见苏珩的随从。”
陆宏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直挺挺地望向孙天明,眼里渗满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苏珩?”
孙天明迟疑地点了点头。
陆宏早些年是苏达的属下,常年被苏达的风头压着,心里早就不忿。
都已经死了几年的人了,怎还冤魂不散?如今又听到他儿子的名字,心里头的火气更是蹭蹭蹭地上涨。
“你如何确定?”
“以前苏将军在世的时候,我与他儿子苏珩有过几面之缘。当时他身边带着两个高大的随从,我还记得那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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