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谓女娲曰:“继木而王者,火也。然汝乃阴火耳,有匡赞鸿功、拨乱反正之能。”
以手指各人所坐之石曰:“其后正气有亏,可炼此石以补之。”众回视坐石,已分五色。
仓颉趋而前曰:“下愚心易流动,无一息之停,不亦病乎?”
其人曰:“道体之本然也。子尝观洛水之澜,得龟负书。以子有睿智之德,能效水流传于后,为文字之祖也。”
帝指昆吾问曰:“此子性极坚刚,恐有挫折之虑。吾师以为何如?”
其人曰:“坚刚不屈,人所难能。但其聚金铸剑,乃从革之象,本身难保永久,而其子孙自能众多,如老干之被伐,萌蘖复从生于根也。”回顾中央拍手曰:“五子皆合五行,惟此子沈静端默,其为中黄氏也宜矣。岂苟延寿考、地行尸解者比!四子皆未可及。若能进步参玄,潜心修道,吾当为汝提携。”
中央敛容稽首曰:“得蒙道长垂情,愿追左右。”
其人大喜,拍地上棕团,呼曰:“起,起!”
忽矍然而立,却是一只青牛,头角峥嵘,四蹄稳健。其人跨上牛背,中央紧随不移。
其人曰:“牛行甚速,子非徒步可随,须觅一物乘之。”向东北招曰:“元龟!”狂风中分明见所藏之蔡龟,腾空而至,伏于牛后。
中央拜别帝与三人,跳坐龟背。帝扳牛角曰:“幸聆道长片言,使我身世两忘,性命一视。乞留尊称,并期后会。”其人嘻嘻而歌曰:
质彼柏皇,秋深夜长,雨微载晤具茨堂。
拱手作别,拍牛望南飞行,中央亦驾龟去。
帝等惘然若失,怏怏而归。至郊外,群臣遥接入都。
守龟人报:“数日前,忽大风雨,失蔡所在。”
帝以其事问于柏皇,对曰:“闻郁华常乘青牛出游,或即是也。”帝愕然。
初以性命既明,故不复往求见,孰谓竹林遇之不识,君臣嗟叹不已。
帝受箓披究,已有所得。思“秋深雨夜”之句,乃自悟曰:“我以木王,遭秋深金盛,必解脱而零落。人以我为日月之明,雨而夜,日月且无光矣!然微雨月光易现,当晦而复明,吾其死矣。”
遍召后妃诸子及群臣耆老,谓之曰:“我不敢妄荐,死后惟推德者立之,毋负天下之望!”言毕而崩。时值仲秋,是日天昏地惨。
帝寿一百二十有八,在位一百一十五岁。一后二妃,生五子,皆贤智。一女尤烈孝,为父殁,自溺于洛川。五子相隐于沔阳一山。后子孙繁衍,派分为五。山遂名五华,姓以风、以虑、以伏、以羲、以包。
女娲以云纪姓,生而神灵,太昊每与议之而行。至是,群臣尊为女皇,悉听其剖决。葬帝于成纪最高山阳,因名曰嶓冢;又葬衣冠几杖于宛丘。
共工氏者,名康回,生得髦身朱发,铁臂虬筋,长过一丈,力胜百钧。自幼挟诈为恭,太昊诚心待人,用为上相,任智自神,俶扰天纪。
及太昊殁,意其德襄,天下无出其右者。
闻群臣推女娲为主,焉肯甘心居下,因而窃保幽冀区方,是其食禄故土,百姓一呼而应,聚众作乱。
欲振滔洪水,凭高相视南北地形,乃壅防百川,隳高湮卑,以祸天下。
自谓水德继王,以水纪官,令师虞于作胜乐奏之,终日湛听,淫佚其身,深以为得计。
女皇居于宛丘,遭水害,避入中皇之山,问柏皇曰:“制水者土也。土生于火。郁华曾言我惟阴火,曷能胜此洪水?得一人相助方可。”
柏皇曰:“闻衡山之阳,有祝融氏之后曰莫坏者,得异人传授,知火作用。此人可以制水。”
女皇命使者招至。女皇语其故,同上山头观测水势,知水原从古道缓流,今被壅塞多时,忽开堤冲下,致旁流涨溢。
莫坏乃教聚芦苇烧灰,壅于低处,如连山屏列,止其滔水也。女皇即令众料理。莫坏整治火炬、火弹、灰瓶、烟窝之类。
共工闻女皇用莫坏之谋,大笑曰:“凭高趋下,势如破竹。祝融小子,能拒我乎!”
更使人结连近邻栗陆氏为助,许其厚酬。栗陆从之,其臣东里子谏曰:“共工隳天纲,绝地纪,覆中冀,塞水害人,杀机先动,自亡不救,不可为其所惑。”
栗陆曰:“男子反事女人耶?”东里曰:“男女本同一体,邪正实分两途,执意助其为虐,恐至皇天弗福,庶民弗助,悔何及哉!”栗陆怒叱左右杀之,众皆哀伤。栗陆愈无忌惮,傲愎自用,民心益贰,欲相携叛。
栗陆使民注水决堤。莫坏预备停当,见上流水势渐高,及积至满,反往北逆流。莫坏俟水势稍平,驱众各执火器,乘其无备杀去。
共工在堤边监督,洪水倒涌而至,见无数人众执杆棒火炬,且击且烧。一时烟乘风势,扑面迷睛,左右自相践踏。
共工弃众奔投栗陆。其时栗陆之民,闻共工众溃,已相率攻杀其君。
共工望东投尊卢氏,尊卢拒之。复向西走,一山壁立万仞,上有天然石柱,屹崪危峻,峙于山顶,几插云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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