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性的优势,欢呼一直没有停息。台上的吐蕃使节见到场上一边倒的尴尬,又当着其他番邦使者的面,他们的脸色是难看到了极点。
与此相反的是,太平公主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了。她不仅是因为比赛的事高兴,而且见到薛崇训和场上的羽林军将领有说有笑关系不错,她就觉得很愉快。可别小看了击鞠这种戏耍玩意,那些武将的头脑没官场上的复杂,很多时候只凭直觉做事,击鞠时的合作努力会让他们产生亲近感。
皇帝李旦也是龙颜大悦,连说了几次:“妹妹家的薛郎当真俊才,好!扬了我大唐国威,一会朕一定重重赏他。”
一旁的李隆基有些郁闷,脸上虽然也跟着大伙一样挂着笑容,但细看之下他的笑容很是勉强。扭转逆势出尽风头,这样的场面何其熟悉,几年前他带领四个队员击败吐蕃十人队的情形仿佛就在昨日……可是,今天怎么就找不到感觉了?
一种隐隐的恐慌笼罩在李隆基的心头,他害怕自己会慢慢丧失锐气。
击鞠结束,大唐大获全胜,全场欢呼,在场的汉人们都很喜欢扬眉吐气的感觉,兴奋异常。
李旦下旨召见参赛的队员到台下,高兴地说道:“每人都有赏赐,以薛郎功劳最高,你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在朕面前说。”
薛崇训抬起头看了一眼金城,只见金城也正看自己,金城的顾盼生辉的目光清澈明亮叫人心头发|颤,她触到薛崇训的目光,脸上微微一红,急忙看向别处。
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薛崇训今天因为兴奋过度头脑都有点发晕了,当下便大声说道:“回陛下,臣先前说为金城公主而战,实出诚心,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臣没有给让金城公主丢脸,请公主奖赏。”
“啊!”周围的人都惊讶起来,因为这样子的话很是暧|昧,大家都品得出味来的。其他公主和宫廷贵妇见薛崇训这样高大俊朗的年轻男人跪在面前表露心迹,她们又是羡慕又是妒嫉,但想到金城公主将要出国门和亲的悲惨,女人们便大多没有恶意,都笑嘻嘻地看着金城公主。
那边的吐蕃使节们心里本来就憋气,听到这边的话,当下就很不服地嚷嚷道:“金城公主是吐蕃王子的未婚妻,卫国公岂能如此说话?”
这时下边一个大臣大声道:“卫国公是臣,又是皇亲,他说为大唐皇室之人为战,有何失礼之处?我大唐泱泱帝国,嫁你们公主是恩,难道还要嫌朝廷待你们不厚?”
薛崇训转头看时,原来是京兆府尹李守一,这硬石头当初和自己差点干起来,居然不记仇帮起自己说话来了,但片刻之后他就意识到李守一不过是公心而已,并不是要帮谁。
就在这时一个吐蕃使者冷冷地说道:“我吐蕃国控弦百万,两国联姻是为增进关系。”
薛崇训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子火来,对那使者怒目而视:“我大唐血性男儿岂止百万?对付你吐蕃无须百万,有三千铁骑,便能让你们闻风丧胆!陛下,臣听闻吐蕃王子已于去年意外身亡,赞布却隐瞒不报,是想骗取金城公主和番,此等无信义之人,就算把咱们大唐的女人都赏他们,也无济于事!臣请陛下问吐蕃欺君之罪,如其不服,臣愿为陛下前驱,率兵讨伐!”
这番话一出,周围顿时议论纷纷,女人们多为金城抱不平,七嘴八舌地责问吐蕃使者。金城公主的脸色顿时变白,但她仍然没有说话,眼睛里的忧伤看得叫人心疼。
吐蕃使者变色,抱拳道:“陛下,您是要对我们吐蕃开战了?”
“崇训!”太平公主喝道,“兵者,国之大事。国家大政岂是你应该说道的?战和大略只能由皇上和朝臣慎重商议才能决定,不是谁一句话的事!你给我退下!”
薛崇训这时心情才稍稍冷静了一些,他自己也意识到说错话了,现在朝廷的内斗还未见分晓,是死是活都说不清,邦交大事自己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不过刚才实在是太气愤了,人总有冲动的时候。
这时只听得李旦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号称控弦百万,是在威胁朕?不管你们号称百万还是千万,谁要是说吐蕃能强过我大唐,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太平刚才也说了,邦交之事乃国之大事,须得慎重处置,口舌之争伤了和气,都是小事罢了。”
李旦这句话倒是说得非常得体,既没有伤大体,也没有失面子,众臣顿时高呼道:“陛下英明!”
李旦转头看向薛崇训道:“刚才你失礼了,但朕恕你无罪,今日胜球,朕依然要赏你……金城,你赏他点东西。”
薛崇训跪在地上,膝盖不由得向前挪了几步,眼巴巴地看着金城公主。
金城公主抬头看着薛崇训,只见他火热的眼睛里竟然有种疼痛的感觉,金城的心口顿时一跳,一种仿佛窒息心悸的难受涌上了心头,但是她又觉得这样的难受……很好。
她想了想,从头发上拔下来一根镶着宝石的金簪,递给了旁边的宫女。宫女双手拿着金簪走下来,呈到了薛崇训的面前,那宫女脸蛋红红的,走近了之后悄悄偷看了薛崇训几眼。
薛崇训双手接过发簪,台子上顿时一阵躁动,特别是那些女人们,才不管你国家大事,最喜看这种儿女情长的东西。
“谢公主恩,臣会一直把这枚金簪带在身边,愿它永伴左右,佑我勇往无前。”
李旦道:“金城赏你金簪,别无他意,只嘉奖你今日在场上的表现,你要记住了。我大唐礼仪之邦,言出必行,不能先失义于别国。”
吐蕃使者也是有任务在身的,听到李旦这么说,也不再争口舌之利了,忙说道:“陛下英明,愿大唐与吐蕃永结交好。”
观赛完毕,骂战也完了,皇帝先行退场,众人高呼万岁,然后大家才陆续散去。武二郎迫不及待地跑到了薛崇训的面前,“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大笑道:“长兄,你今日的事真够劲,我服!以后干什么事,叫上兄弟一起,咱们兄弟连心,其力断金!”
薛崇训微笑了一下,“说这些干甚,我们原本就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武二郎又一掌拍在薛崇训的肩膀上。
薛崇训十分无辜地盯着他的手:“别再拍了!骨头都被你拍散了。”
武崇敏也走了上来,伸出大拇指,笑道:“长兄,今晚为你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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