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月着一身白衣青衫,澄亮的色调衬得她欺霜赛雪的肌肤更加通透,裙身的云纹尽显端庄与优雅,外披一件雪白的绒袄,圈住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将精巧的鹅蛋脸修饰出完美的形状。
她的眼光自是没错的,自见这匹布料,便欣喜得不行,制出的衣裙也果真靓丽,可晏明月也没料到会将事情办成这般。
贺凛既是不喜这般高调,怎不让她就此换身衣服也总好过此时不算宽敞的马车中,摆着一张冷脸,仿佛不是去拍卖会,而是去屠杀现场。
但晏明月忍不住将视线来回在自己和贺凛之间流转,当真叫人有些难为情,但心底又隐隐生出几分窃喜来,好似两人之间建起了什么隐秘却又显眼的联系一般,任谁瞧了,也当知她与他,是一对璧人。
马车缓缓朝宜武拍卖会场而去,马车内不大的空间并排坐着两人,便显得尤为拥挤,贺凛身高腿长,便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晏明月瞧着他那副模样,不敢在此刻过多招惹他。
两人同色系的衣料靠在一起,似乎叫他的心情更加烦闷了几分,晏明月这便下意识将身子往远了坐,唯恐不小心碰到了他。
正襟危坐在马车软垫上,偏偏马车一路颠簸,不时压过一颗路面上的石子,身子便难以保持平衡。
晏明月僵直着背脊,极力在颠簸之际平稳自己的身躯,这副模样自是落入贺凛眼中,她的退避行为极为明显。
实则贺凛也不知自己堵在心头这股烦闷之意由何而来,晏明月今日着这一身新衣,美得不可方物,娇嫩的脸蛋略施粉黛,撩得人心绪荡漾,仿若多看一眼,便会将他眼神紧紧勾缠住,不舍再移开分毫。
这身衣服犹如在向旁人宣示他的主权一般,任谁瞧了,也当知这娇美的人儿归他所有,这几乎是令人狂喜的愉悦,可她不愿。
屋内抗拒的话语犹在耳边,昨日她梗着脖子说要与旁人来往的画面仍在眼前。
以往比这更叫人心伤的事情比比皆是,如今不过尝了她几日莫名的甜头,便连这就觉得心疼难耐了,人当真是无比贪婪,汲取了一汪泉,便想有整片汪洋。
若此行东岭不顺利,只怕归来时,她见自己毒发的狼狈模样,便再无可能留住她半分了吧,亦或是不待他归来,她便已然走远。
贺凛后背靠上马车壁,双目重重阖上,难想那一副她离去的画面。
马车忽的一阵颠簸,肩头被人避无可避地轻撞了一下,贺凛抬眸,便对上了晏明月慌乱的神色。
马车实在狭窄,她坚持了一路,仍是撞上了他,晏明月忙又坐直了身子,像是在躲避什么毒蝎猛兽一般对他避之不及,就连无意间贴在一起的衣角,也迅速被她整理开来,在两人之间隔开了一道显眼的间距。
贺凛眸色微暗,目视前方,心底蕴着一股郁气,将马车内沉寂的气氛蕴得更浓重了几分。
晏明月这头一路都在揣摩着贺凛情绪不佳的缘由,踌躇着自己是否要说些什么缓和些气氛,可一对上贺凛的冷脸,便又将涌上嗓子眼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直到马车缓缓停在了宜武拍卖的牌坊下,晏明月这才轻启了嫣唇,将贺凛的思绪唤回:“王爷,到了,咱们下车吧。”
宜武拍卖在城东的巷子尾,三层的环式建筑,入口处站有两排守卫,门前是一条通往隔壁喜鹊街的蜿蜒小道,平日里此处鲜少有人踏足,像是一栋废弃的古宅一般,每到拍卖会开启时,小道上便人潮涌动,不时几辆马车驶来,而后停在了侧门旁的空地。
晏明月透过车窗看到了不远处熙熙攘攘往拍卖会场里进的人,女子蒙着面纱,男子以扇掩面,会场门庭大敞,来人皆要在门前出示通行令才得以进入。
贺凛先一步探手撩开车帘,大步一跨便稳健下了马车,晏明月提着裙摆犹豫一瞬,抬眼却见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眼前。
晏明月探出细嫩白皙的指尖搭了上去,男人的掌心不似她指腹的娇嫩,热烫的温度沾染上她的细滑,那只手掌有了一瞬微微的颤动,而后便攥紧了她的指尖,牵着她踏下了马车。
周遭有明显的视线向这头看来,两人衣着华贵,且相貌出众,贺凛高挺的身姿立于马车前,眉宇间神色凌厉气场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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