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丁灵一滞。
“你去寻净军提督?”宋闻棠目光投向高耸的画楼,“去那种地方?”
丁灵面上挂不住。
“你寻阮无骞做什么?”宋闻棠不依不饶,“你还记得自己身份吗?你一个侯府小姐,同窖姐们争风吃醋?”
丁灵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宋闻棠一段话冲口而出,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他正在气头,也不肯松口,坐着一言不发。
“滚。”
宋闻棠不动。
“给我滚。”丁灵被他戳到痛处,指着空阔的马路道,“你与我滚。”
宋闻棠仍不动。
丁灵道,“你不走,我走。”站起来要走。刚一动被宋闻棠拖住。宋闻棠仰起脸看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错了。”
“放开。”丁灵道,“留神脏了您读书人的手。”
宋闻棠脸发白,“是我错了。”他不放手丁灵走不了,待要用力挣扎,大马路上太丢人。丁灵道,“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放手。”
老板端馄饨过来,见二人情状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二位,馄饨。”飞速跑走。
宋闻棠迟疑道,“我走吧,你吃饭。”便从袖中取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默默走了。
丁灵等他走远才坐回去,气愤愤吃馄饨。等半碗热馄饨落肚,丁灵气平一些,打开案上的纸包,是一撂烧饼,虽然早已经冷了,闻着仍然喷香。丁灵总算记起支开他的理由——买烧饼。
自己一句话不说让宋闻棠在外等一夜。丁灵觉得自己也有理亏处,难免不自在,向老板道,“有新鲜的生馄饨卖我三十个?”
老板果然把刚包的馄饨包一个纸包,“小两口吵架,哄一哄便好了。”
“不是。”丁灵肃然纠正,“哪有许多小两口?”提着馄饨便走。到街口吹哨,等了一会儿黑马远远跑来,丁灵走过去亲亲热热抱住马头,“你也等了我一夜。”
黑马偏过头蹭一蹭她。
丁灵不肯骑马,挽住缰绳牵马漫行。时辰还早,出集市便冷清,间或个行人赶路,青石板路空空如也,只有丁灵的脚步和黑马蹄声。
“兀那女子——”
丁灵好半日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便回头。晨光中锦衣青年骑在马上,面貌俊美,有如好女。居然是刚刚见过的净军提督阮无骞。
阮无骞提鞭指她,“喂——叫你呢——”
丁灵慢吞吞转过身。
阮无骞轻踢马腹,坐骑散蹄行进,往丁灵身前立定。阮无骞坐在马上,上下打量她,“你这马——从哪里偷的?”
这厮开口便不善。丁灵道,“这是我的马。”
“你的?”阮无骞冷笑,“把你全副身家卖了也不值它的马嚼子,你是什么东西?你的马?”
简直时运不济,大清早无端挨两回辱骂。丁灵气乐了,“它怎么就不能是我的马?”
“因为——”阮无骞弯下腰,平平盯住她,“很不巧,我认识它。”便叫,“的卢。”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的卢是上古名马称呼,当今天下,只有天子御苑一品名驹堪称的卢。
黑马听见,果然偏一偏头。
阮无骞又道,“的卢,过来。”
黑马仍然挨着丁灵不动。阮无骞目光一闪,转向丁灵,“说吧,在哪里偷的?”
“这是我的马。”丁灵懒怠理这神经病,“我走了。”牵马便走,堪堪走出十步,耳后风声飒飒,丁灵本能地躲闪,身后大力袭来,自肩往下如被火燎,下一时疼得钻心。丁灵掩住肩际,回头便阮无骞握着鞭梢,悠闲地卷鞭子。
“你在哪里偷的?”阮无骞吊起嘴角,微微笑,“再不肯说,我鞭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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