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凌见顾奇气冲冲回了主卧,将门“嘭!”地一声甩上,并没有跟上前去劝,而是将小叔子的房门关上。
顾异粗鲁撸了一把脸,将眼泪胡乱抹掉,吸了吸鼻子,随后蹒跚站起来,转身捞过拐杖,踉踉跄跄要去抓自己的棉袄——却被陈星凌一把抢抱了去!
“嫂子……”顾异哽咽沉声:“我现在就带小杏离开,不会再麻烦你们了。”
陈星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反问:“大晚上的,你撑着一条伤腿要带小杏去哪儿?她困得不行,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你这一条腿还伤着,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能去哪儿?想去哪儿?”
顾异却已经来了脾气,没好气道:“去哪儿都行,总比在这里被别人嫌弃强!”
“哈哈!”陈星凌被逗乐了,揶揄笑道:“被自己的亲哥哥嫌弃一回,就立刻受不住了?拜托,他可是你的亲哥!”
顾异冷笑:“亲哥?他如果真是我的亲哥,就该体谅我的不容易!我这几天狼狈得要命,好不容易撑着一口气来投奔他。本想着他能安慰安慰我,谁知开口满满都是数落!我不负责任!我不是一个男人!对对对!我不行,就他行!就他算是个男人!全天下就没人比得上他的!”
“行啦行啦!”陈星凌好笑哄道:“别生气别生气。发怒激动的时候,说的话哪一句能当真?你跟别人吵架闹翻的时候,能理智分析自己说的哪句话是对是错?啊?”
顾异被她这么一反问,很快冷静了不少。
“嫂子,刚刚你是没听到……我哥他说得忒难听。”
陈星凌连连点头:“他平时不这样的。他是你哥,你也很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激动生气的人,多半是你没说明白,他说的你也接受不了,不然哪里需要吵起来?你何时见你哥跟别人脸红脖子粗?嗯?”
顾异一时语塞,想了想支吾:“他……他说得有道理,可我……我也是不得已嘛!”
陈星凌低低笑开了,道:“这段日子你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你哥心里头担心得很。那天你打电话说没钱,他立刻匆匆回家取钱汇给你。要么没消息,要么突然回来。你还一声不吭将人家一个大姑娘带过来,搁谁身上都得吓一大跳。你哥他已经够冷静了,好不?”
“……嗯。”顾异不敢再气冲冲,总算彻底冷静了。
陈星凌将脏兮兮的棉袄丢开,把他洗漱的盆子端去角落。
“这家里可不止你哥哥一个人。我没嫌弃你,更没有嫌弃小杏。小虎子念叨他叔叔快一个月了,天天盼天天想,更不可能嫌弃。我们一家三口,二比一,你还怕什么?啊?”
顾异的脸红了,窘迫低声:“嫂子,你当然不会。只是我哥刚才那态度,你压根不知道多恶劣。他就一味儿责备我……他怎么不为我想一想?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不然哪会三更半夜带小杏跳下二楼千辛万苦躲来这边……”
陈星凌温柔扶他坐下,问:“脚就是跳下的时候扭伤的吧?”
“嗯。”顾异解释:“一开始挺严重的,可我们不敢耽搁,连夜离开了平朔山。天快亮的时候,侥幸遇到驴车才能顺利回到上京城。我们跑去找林阅书帮忙。他给我找了一些药酒,还帮我们借了钱,可惜只够买站票,小杏一直搀扶着我,发现有空位马上扶我坐下。这两天在火车上,我们是真的很狼狈很狼狈。”
“看得出来。”陈星凌问:“脚怎么样?让我看看。”
顾异坐在床沿边,将裤子拉起来。
“还肿得很……刚开始青紫一大片,看着忒吓人。”
陈星凌看着仍红肿的脚踝,问:“没伤到骨头吧?能动不?”
“能动。”顾异摇头:“只是扭伤,骨头都没事。”
陈星凌从口袋中拿出膏药,解释:“这是上好的跌打扭伤药膏,先贴上两块。明天傍晚撕下来透气,泡了温水后再继续贴。坚持两三天,应该能好起来。”
这是早些时候她从超市空间找出来的,外壳包装拆了扔掉,只取了几片膏药藏在衣兜里。
接着,她动手帮他贴上。
顾异心里头暖暖的,低声:“嫂子,谢谢。我……我刚才是一时气话,你别往心里头去。”
“我对你好,还不是因为你哥!”陈星凌好笑调侃:“如果不是因为你哥,我们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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