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将手支在窗棂上,歪头笑道:“我若掉下去,不知道称了多少人的意呢,那可万万不行。”
江原看着我道:“为什么这样说?”
“这么说就这么说了,有什么为什么?”我软着脚走回去,晃着手抓那酒坛子。一抓,两抓,都没抓着,干脆向桌上一扑。
还是扑了空,我抬头看看江原怒道:“给我!”
江原将酒坛拿到一边,皱眉看着我:“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我当没听见,又一扑,没扑到酒坛,却失去重心歪在江原身上。我尴尬笑道:“对不住。”一边说一边站直,可浑身软绵绵的,偏就怎么也找不到支点。扑腾了一阵,江原伸手扶住我,低声道:“站不稳就靠着我,不要勉强了。”
我正觉得恼,既然他这么好心,我便老实不客气地倚在他身上——至少比靠着墙舒坦。
头晕得厉害,两腿时不时弯一下,江原总是手臂一紧,将我提起来。到后来,他干脆将我按在胸前,手臂环住我,防止我滑倒,我连站立的气力都省了,整个挂在他身上。
我半眯着眼睛笑道:“江原,没想到你有时也挺好的。”
江原声音里透着不满:“你才知道?”
“嗯。能不能请你好人做到底,把那酒坛递给我?”
“不行!”
我撇了撇嘴,继续拿他当软垫子。
“凌悦。”就在我快要将眼睛全闭上时,江原叫我。
“嗯?”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
“以前我或许没留意,但你自从到了建康就常常心神不定。”
我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
江原将我身子扳过来面向他,一双眸子好像要将我看穿:“凌悦,不要试图瞒我什么,那对你没好处。”
“是么?”我向他懒懒一笑,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若是不瞒你什么那才叫糟糕。
“喂,”江原拍拍我的脸,“不要那么快睡过去。早跟你说这酒劲很大,醒醒吃点东西。”
就感觉江原扶我到桌前,强行在我嘴里塞进一些酸酸的东西。我被逼着咽了几口,接着“呸呸”两声将剩下的吐了出来,瞪起眼道:“你给我吃什么?”
江原轻笑道:“这下可清醒多了罢。你不跟我说说今日遇见了什么事,怎么能睡了呢?”
我被刺激只是一瞬,用过了劲,还是支不住扒在桌上。我知道躲不过追问,努力整理了一下思路后,慢慢道:“我们家有一间铺子,很大,父亲将它视如性命,一直小心经营,不许我们兄弟插手。可是这铺子终究是要传给儿子,是兄长,还是我?这个问题,父亲和兄长一直在操心。”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江原便问道:“后来呢?”
我见江原听的仔细,便笑了一下:“后来?就像你看到的,我被赶出来了。然后自己闯荡,得知了越凌王在襄阳,因为一直对他怨恨,所以想到效仿流砂会刺杀。没想到人没杀成,自己却受了伤,逃到麦口时,跟着你的船来到建康。”这番谎言我早就想了几百遍,果然在喝了酒的情况下都能背诵如流。
谎言重复那么多次都相同,江原再对我有疑心,也不免相信了七八分,蹙着眉道:“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我蓦地里觉得鼻子一酸,“嘁”了一声道:“兄弟相残的滋味,你尝过么?”说完皱了皱眉,将脸捂在双臂间,声音都模糊不清,“今天在太子府又看到……你信么?我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消沉过。”
江原许久没说话,将我从桌上拉起来,看了我一阵道:“要我帮你么?”
我晃晃头,笑道:“你帮我什么?我又不稀罕那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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