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后悔,愈沉默,那一点点细节,在脑海里,盘旋了无数遍,她那张羞恼参半泛着玫瑰红的脸,她在阳光下春风里的笑容,她写的字条,她分给他的半个苹果,她损他五谷不分,她晕倒了,她伤口上的血染红他的手掌~~系青坐立不安,忧心如焚,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明明快急出脑梗,却不在他最关心的那个人身边,偏在这个倒霉的林场负起莫名其妙的责任。不许同学破坏植物采摘花木,不许同学乱丢打火机和垃圾,监督这个监督那个,这跟他有何关系?
春游结束,启程回家,夜幕已垂,天边星月稀微。系春玩儿的累惨,酣然苦睡,系青却睡不得。有同学问系青,能不能不要回校?而是在半路就家近处下车?系青彬彬有礼,淡定微笑,脾气好好,“不行啊,学校规定一定要先回校……”天知道他多希望找个无人的厕所隔间进去哭。
回校,韩老师在等,她转播实况,计然没太大的事儿,已经醒过来了,没有脑震荡,略微心律不稳,吊两天针,休养一下就好。韩老师办事效率很高,已就这起意外事件联络过怀家父母和计然的家长,她说,“我给了计然一星期假,她拉下的功课,晚点儿再补吧。”瞅瞅神色黯淡的系青,笑,“你吓坏了吧?”
系青承认,“是。”
韩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捧住脑袋,半晌,“我也吓坏了,幸好没事。唉,当老师的,会短命二十年。”
“不会,您一定长命百岁。”系青试探,“韩老师,计然住哪个医院?我应该去看看她。”系青其实猜得到她住哪个医院,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冒失,否则……呼,就全毁了。
“你一定觉得很内疚是不?”韩老师很是体贴,宽慰系青,“不是你的错,那是意外,你无须内疚,放心吧,你爸妈会处理好的,你安心读书就是了。”
爸妈会处理?多数又要拿钱砸人,系青半躬身,“老师,很晚了,我先回家,您也早点休息。”
一个人失眠 全世界失眠
春游回来第二天复课,不知是不是因为疯大劲儿的关系,好多同学都感冒了,怀家兄弟也不例外。拿怀奶奶的话说,两孩子个性有差,生起病来,病况也有异。青儿是那种就算感冒也能掩饰的比较好的人,若不仔细听他说话声音略有沙哑带着鼻音,大多时候,都会将他的不舒服忽略过去。春儿不行,打个喷嚏都要惊天动地,人尽皆知,就差开记招会广发新闻稿昭告天下了。
英语课,因为部分同学感冒的关系,尤其因为怀系春这个捣蛋鬼精神不济,没人带着大家high,班级气氛略显萎靡。春儿有春儿的“客观原因”,也不可能天天大“牛市”,总要“震荡整理”。
这日,春儿在午后的英语课上小睡片刻,迷迷瞪瞪醒来,发现他的一长串鼻涕未经签证,浩浩荡荡即将非法渡江,这对平时自诩潇洒的帅哥来说未免打击面过大,他忍不住哀嚎,“啊啊啊啊,我的鼻涕出来了,救救我~~”
系青立刻递包纸巾给他,眼神告诫他别闹的同时,平素好人缘的春儿桌子上也多了好几种包装不尽相同,但绝对内容相同的救急面巾纸,一时间教室内萎靡小去,气氛略牛,牛的英语老师火冒三丈,“怀系春,老师在这儿认真讲课,你在那儿给我开玩笑?”
系春猛擤鼻涕,急急辩解,“我没有,是真的很难受,哎呀妈呀~~”还很可怜地给这辩解附送两个大喷嚏。
英语老师叱春儿,“全班多少感冒的同学?就你难受?就你娇贵?你哥也感冒啊,人也没象你那样,你一个男生,被点儿破鼻涕打败?”
春儿说,“那怎么办?它滴溜恁老长,怪恶心的。”他满怀委屈抬抬胳膊,“难道我蹭袖子上?”
老师一时语塞,也是,大粘鼻涕蹭袖子上是不太好。
全班同学已经再忍笑,气氛正牛
系青不想多生枝节,瞪春儿一眼,意思让他少说几句。
春儿今天昏头胀脑,他是想少说点儿平息老师的怒气,但也不知咋整得,说的嘴儿贼顺,就给掰拧了:“Sorry,sir,我知道我缺少锻炼,生活上不够艰苦耐劳,有小资倾向,请给我点时间,我一定痛改前非,今后摘菜烧饭,扫大街捡煤球,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洗衣服半夜刷厕所,想象我是后妈养大的灰姑娘……”
灰姑娘~~好了,通过“震荡整理”,今天“涨停板”,老师激动得,捏教鞭的手抖如筛糠。
系青手蒙住脸,他知道老弟今天弄砸了,他也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只是贫嘴贫惯了,他还知道,郁闷了多少天的他还是被宝贝弟弟给逗乐了。
下课铃响,系青及时站起来,“起立!”先把他们的English teacher送走再说吧。
老师临走前愤愤撂话,“怀系春,你写份检查给我!”
老师前脚出教室,春儿又嚎,“我这倒霉催的我……”
张浩永远是嫌天下不乱的主儿,“你不会说,想象自己放牛娃王二小?老师不会让放牛娃写检查……”
倒霉催的检查,由青儿口诉,春儿笔录润色,力图让检查长得象是春儿写出来的,再由系青交到老师办公室。
英语老师自然痛心疾首,对怀家兄弟的差距感慨一百八十遍。
系青温良恭俭兼备,做个好听众,听上十来分钟,正好韩老师从医院回来。这几天,他总是能有理由去老师办公室,等韩老师从医院探计然回来。乖巧地替老师倒茶,将春儿的“灰姑娘”事件大略报备,聊上一会儿,师徒之间融洽和乐之时,系青也依旧佯做无意,“老师,计然康复的差不多了吧?”
“嗯,还行。用药关系,胃口比较差。”这是计然受伤后第四天了,韩老师每天去探望计然一次,探完回校,每提起计家,悲悯之心立起,会念叨些计然家的状况,房子小,吃住都简单。计妈妈贫血,营养不良,计家小女儿还在长身体,计然又需要服用保健品,生活负担重……
系青适时听这些消息,也适时离去。这一切都让他心疼,也让他的行为更小心翼翼,他不能出错,伤害到她。暂且,他知道她没事就好,当务之急,是必须见她一面。去见计然,可能就会遇见计然的父母,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得从长计议,要找到一个好由头,不能惹大人和其他老师同学起疑,不然一个不小心,可能他们就没有未来了。
未来?是的,未来。
假如计然只能活到三十岁,其实,那个未来,很短暂,也很脆弱。他们不是罗密欧和朱丽叶,也不能变成梁山伯和祝英台,更没时间没精力闹革命,他和计然,在目前的环境下,能争取到的空间,可能只有一点点,系青清楚,他得为那一点点负责。他不能只顾自己,让计然那短短的未来,变得不美丽,有阴蔼,这是他这四天来,躺在床上,夜夜睁眼到天明,得出的感悟。这样的感悟,令他的喉咙到胸口,火烧火燎的痛。
令系青迷惑的,是爸妈的态度,对于他们儿子被人救的事情,他们显得太平和太理所当然。他预计中用钱砸人的处理方式,也不知是不是真被实施过,按理说,总该罗嗦罗嗦才叫正常吧?完全没有。须得打探清楚。
晚饭时间,因春儿感冒,嫌嘴里没味儿,于是红烧黄鱼,清炒虾仁,糖醋排骨,奶油白菜等等等等,摆一桌子,还配上小米粥和韭菜锅贴,都是春儿爱吃的。怀奶奶倒不是忘记青儿也感冒,不照顾大孙子的口味,但反正青儿不挑食,吃什么都好。问题是这几天系青吃饭就是完成任务,满腹心事的少年郎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怀爸怀妈有应酬不在家,系青把话题从老爸给工地上受了点儿小工伤的工人送慰问金说起,旁敲侧击,“不知道爸妈给我同学家里拿了多少?”
怀爷爷道,“听你妈说,是送去了一个红包,不过人家没要。”
春儿接口,“没要钱啊,大傻瓜,奸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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