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过闻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缓了一天才恢复了点儿精神。在这期间,尤费香两次过来探望他,表示出了一种颇为暧昧的款款深情。
而这一切灾祸的罪魁祸首,却安安静静地睡了整个上午。当白过闻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听到的声音就是猪脸婴的怪叫:&ldo;咯咯咯咯……&rdo;这个肚子里长满寄生虫的怪胎,显出了一种病态的健康。
&ldo;你怎么了?&rdo;白过闻走到儿童床跟前,轻轻地把猪脸婴抱了起来。他看到这个丑陋的小生命仿佛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似的,脸上全然一副无知者无罪的模样。
&ldo;你的肚子里怎么会有虫子呢?&rdo;善良的父亲不禁发出了忧虑的叹息。
&ldo;咯咯咯咯……&rdo;还是那阵惯常的笑声在敷衍着他的提问。
门响了。
&ldo;请进。&rdo;白过闻把脸扭向房门。
尤费香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见到白过闻恢复了正常,顿时便显现出了轻松的表情,她那拖沓的腔调也重新被拾起:
&ldo;你-没-事-了-吧?&rdo;
&ldo;没事,谢谢你们大家的关心。&rdo;白过闻很感激地回答着,他不曾想到这个眼袋很重的女人居然会如此地关心他,这是让白过闻难以忘记的
&ldo;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rdo;不知道处于何种目的,尤费香省略了一个&ldo;们&rdo;字。
这时,白过闻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ldo;是谁救了我?&rdo;
尤费香听了以后,在那双终日惺忪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快,于是她淡淡地回答说:&ldo;是林蝶牺。&rdo;
白过闻点了点头,从嘴里轻声飘出一句:&ldo;真得谢谢她了。&rdo;
&ldo;还有何一命,是他拿刀砍死了那条猪肉绦虫。&rdo;尤费香赶紧将功劳簿的名单进一步扩大,以便缩小某人在白过闻心中的地位。由此看来,她对那名美丽的滴血症患者怀有很深的成见,或者说是妒忌。
&ldo;我现在就出去,向他们一一致谢。&rdo;白过闻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房间。
那位刀斩绦虫的残联主席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但是当白过闻刚一敲门,这个肢体残缺的野蛮人便&ldo;咕噜&rdo;一声地从床上爬起来。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粗鲁地问:&ldo;是谁?不让老子休息?!&rdo;
&ldo;是我。&rdo;白过闻这会儿倒是不太害怕这位打过自己的室友了,因为此刻他的心里充满着感激。
何一命慢吞吞地打开了房门,先是一愣,尔后戏谑地问道:
&ldo;怎么?肚里又跑进虫子了?&rdo;
&ldo;没有,我是来特地感谢您的。我刚才听尤费香说了,是您用刀杀死的那条绦虫。&rdo;白过闻非常客气地说。
&ldo;哦……&rdo;何一命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可是他却毫无礼貌地冲着白过闻打了个喷脸的哈欠,然后说:&ldo;我得睡觉了,你走吧。&rdo;还没等白过闻同他告别,这个野蛮人居然&ldo;咣&rdo;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白过闻只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ldo;你醒了?&rdo;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飞了过来。
白过闻一听,好像自己在凌晨的昏迷之中似曾相闻。
没错,走廊里站着的女人正是林蝶牺。这个滴血症患者还是那副既时尚又诡异的打扮,和凌晨相比,她只不过是面容略显苍白,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不知为什么,白过闻一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心脏立刻狂跳起来,好像自己偷了她家的鸡蛋似的。而对于其他女人,白过闻则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紧接着,在他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了一个令他终身难忘的画面:一个穿着雪纺衫的美丽女人,卑贱而崇高地伏在他的肚子上。从那名女子的胸口处流下了一缕缕的鲜血,它们闪耀着神奇的荧光,在伤者的腹部逐渐汇聚成了一幅灵异的血斑图案,而在那女子的v字领口上,浸染出了一朵璀璨的红色印迹……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场景,他的心也就在那一刻无偿地寄托出去。
&ldo;谢谢你……&rdo;白过闻的大脑、声带、舌头、嘴唇,相继进入到混乱状态,他从牙缝之中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ldo;不客气。&rdo;林蝶牺表现得十分淡然,甚至这种淡然在某种程度上伤害了答谢者的感情。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多看对方一眼,便如一缕轻烟飘然而去。
白过闻非常失落地目送着林蝶牺,尽管他的大脑和声带等器官相继恢复了正常,可是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正在这时,已经飘出去很远的林蝶牺,突然间又轻盈地折返回来。
白过闻的心脏又开始在胸腔内无拘无束地撒欢儿。
&ldo;带我去见见那个孩子。&rdo;林蝶牺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但是却蕴涵着一丝永远猜不透的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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