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在淮军兵临城下之际率部投降反正,向例,淮军不为难绿营降将,而是视其才处置,无才,遣其回家,有才,则因其才而用。冯子材与张国梁等人便是前例,与八旗决然不同,所以王总兵想来想去,没的为摇摇欲坠的大清填馅儿,当即便果断而降,降兵就地甄别使用,精壮的到淮安,内卫考核后可以编入地方守备所用,老弱遣散,中等的便只能到各处做工种地,吴棠此人其实倒也有几分才干气具,张华轩颇有意招纳使用,可惜城破之前,此人忧惧守土之责不敢逃走,城破之时,又害怕受到乱兵侮辱,心一横下索性悬梁自尽,倒教张华轩连呼了几声可惜。
到得二月底时,徐州已经彻底平定,与徐州接壤的山东诸府极为震动,日夜惶恐不安,只怕淮军趁势直入山东。僧格林沁不在,山东各地已经有小股的捻子四处为祸,原本的地方兵力弹压捻军尚嫌不足,还要在各地编成团练自保,如是淮军杀入,只怕山东在一月之内便会尽落淮军之手。
可惜大好形势下,淮军却没有准备好。纯火器的军队编成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招呼几万壮丁出来便可成军,从去年中入秋开始,淮军才有了编练大军的打算和准备,几万新兵和老军一起打乱入营,重新整编训练,重新安排军官去熟悉士兵,然后一起出操训练,熟悉阵战,到了这个时候,第一镇基本由老兵组成,战斗力恐怖,以一镇之力,就敢把原本清军的江北大营地盘全接了下来,没有一点儿为难之处。第二镇老兵不及第一镇多,战力在徐州之战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考验,究竟如何尚不清楚。第三镇则刚刚编练完成,即将开往南方,先打凤阳附近的各州府,然后兵锋指向庐州,其余各镇架子刚刚搭好,要出征做战,还需时日方可。面对淮军的咄咄攻势,清军在去年手脚大乱,此时却也开始缓过劲来。徐州必失倒也罢了,山东方面却已经准备让僧王领着得到加强的满蒙骑兵入驻,保直隶则必保山东,保山东则必有河南,河南与山东一失,北方就是大局底定,清廷使出全力,粮饷兵额拼命扩充,却也是为了与张华轩的淮军在山东或河南,拼死一战。
(130)聂士成
皖北的春天与苏北一样,二三月份的时候还冷的要死,与冬天没太大的差别,到了四月前后,天气忽然一下就变的暖和起来,阳光开始炽热,大河小沟的边上全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空气中满是春天的味道,走在淮北或苏北的乡间小道上,委实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淮安的第三镇在三月初动手,自淮安誓师出发后,眼红第一镇和第二镇功劳的第三镇官兵杀红了眼,一路狂卷而下,包括凤阳府在内的原本清军的地盘已经被淮军全部拿下,在三月中的时候,临淮关的易主使得第三镇的防区与第一镇接壤,整个皖北战场已经与苏北联结成片,新打下的州府加上徐州,使得张华轩所占领的地盘大为增加,令得淮军上下士气更加高昂起来。
临淮关是凤阳府管辖下的一座城镇,因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这里也建造了一道关隘,在太平天国早期打破清军包围的战事中,对临淮关的争夺始终就没有停止过,几年下来,在临淮关打起来的大仗有好几次,小规模的恶仗惨仗无数次,一度时间内,皖抚和江南提督都在这小小的镇子上,负责扬州一线和整个皖北的防御。然而在庐州丢失后,重镇易手,太平军只要守住庐州就可保障整个皖南的安全,而镇江方面也没有渡江攻打扬州,再从临淮进入皖北的打算,这一两年内,临淮关算是安静了下来。在淮军攻击之前,一棚绿营兵在一个参将的带领下在此防守,本地的团练也有一两千人,不过在战意高昂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淮军将士面前,这一点防御形同虚设,不过是一个营几百人排成队列在隆隆的鼓声中一次冲锋,清军比团练先跨了下来。然后团练也紧跟着投降,半个小时后,这个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关隘便是宣告易手。
聂士成是淮军新编第三镇六团的管带。做为一个刚满二十一的年轻人来说,这个位置已经算是让人惊异。
淮军地军官多半都是二十左右,不过不过能做到管带一级的,少说也是二十五六了,当初在咸丰二年时张华轩募集淮军时,不少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被他挑选入营,能做军官地当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几年下来,当年那些毛头小伙子也纷纷奔三。s现在更年轻更有血气之勇的新人纷纷涌入军营,其中表现优异者,也不乏被提拔重用的,不过象聂士成这样投军一年多,打了几次仗就从小兵升到管带的,却是绝无仅有。
他是合肥北乡人,自幼就行侠仗义。少年时就胆敢隐藏被土匪追杀的客商,应对之间从容不迫,胆气之大完全不似一个少年。
淮军前年进入皖北后,聂士成因家境困难,淮军待遇高而慕名加入淮军,由一个小小的士兵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了营一级的管带,不但旁人看的眼红,连他自己也是不大明白其中地道理。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只是淮军大帅张华轩在有一次审核军官名单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聂士成的名字。对这个清军大将中少有的敢抵御外敌的英雄级的将领,又岂有不照顾的道理?
现下淮军中历史上地赫赫名将已经不少,除了张国梁是当时张华轩手中很少有经验的大将之才,所以特意挖来重用外,其余诸人都是靠着自己的真才实料一步一步干起来的,张华轩对他们也绝没有照顾的道理。将军不比文人,文人用错了也还罢了,将领若用错了,则必定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不可不慎。好在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们也没有让张华轩失望。是金子哪里都发光,这些人能在史书中留下大名,原本就一个个都是豪杰之士,有的勇力过人,有的心思缜密多智。有的身先士卒善于鼓动士气。总之都是各有所长,所以在淮军中也很快冒头。并不需要特殊照顾。
而对聂士成,张华轩从来不掩饰自己地喜爱。对这个在甲午战争这场决定中日两国国运的大战中,聂士成所部就是打的最好最坚决,是当时清军诸部中的异数,后来在对抗八国联军的战争中,聂士成所部与联军激战两个多小时后弹尽而退,到了八里台后聂士成受创极重,双腿都被打折,部下劝他退走,他却毅然道:“此吾致命之所也,逾此一步非丈夫也!”
这样掷地有声的话出自提督一级的大将,在整个晚清算是绝无仅有,最后聂士成战死殉国,堪称壮烈之极。
对这样一个牺牲在抵御外辱战事中的悍将,张华轩自然也不会掩饰他的欣赏,从发现聂士成的那一刻起,张华轩便着手提拔于他,好在聂士成自幼就极仗义豪侠,这种性格原本也是一个标准地军人性格,去年张华轩特批识字的聂士成进入讲武堂学习,一毕业出来,便是实授了一营管带的军职,对皖北人出身不是淮安嫡系的将领来说,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第三镇在整个淮军攻略的安排中并不担负主攻地任务,它地任务是打下庐州,巩固皖北根据地,与在扬州和江浦一带的第一镇成犄角之势,然后再相机而动,在得到进一步地兵力支持后,与第一镇一起攻入江南。现在战事打的顺手,基本的任务已经完成,庐州周边的所有地盘已经完全归淮军所有,下一步的战事便是攻打庐州,在打下庐州后,第三镇在这半年内算是完成任务,不需要再参战了。
只是淮军在攻下凤阳等地后,淮安那边内卫派了过来,官员派了过来,城管派了过来,却唯独没有让第三镇进攻庐州的军令,眼看大半月时间过去,淮军将士一个个急的嗷嗷叫,军队主力也渐渐由各处汇集到庐州附近,进攻的军令却是迟迟不来,而攻下来的地盘在内卫和各部门的接手下也渐渐安定,在土改之后,新打下的地方的百姓对淮军的支持也是水涨船高,对各级军官和内卫城管都是赞不绝口,文职官员和内卫部队干的风生水起,军队却被晾在一边,这也使得原本就觉得自己做战任务太少的第三镇将士极为不满。
到了三月初的时候,分散在庐州附近的各营头的管带一级的军官一起接到大营通知,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将在舒城召开军事会议,聂士成接令之后大喜,身为一个军人当然要有灵敏的直觉,如果不是重要的军事会议肯定不会召集这么多军官会议,而会议的主题在事前没有一点透露,当然是绝密的做战会议,而以第三镇目前的态式,当然就是要对太平军盘踞的庐州动手了。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庐州人,聂士成和很多团练出身的将领一样对太平军没有好感,如果说这时候天国将士还没有彻底堕落,天国的上层却已经没有了好名声,天国在哪里大伙儿看不到,强抢民财却是比比皆是,说是圣库,到底进了哪个的腰包谁能明白?
做为一个朴实的皖北汉子,聂士成对太平天国那些花哨的宣传理念也不认同,天国天父这样虚无缥渺的事情怎能相信?居然还有几十万长毛跟着胡闹,当真是至为可笑,殊不可解。
如果不是有淮军,聂士成想必也会加入李鸿章的淮军,然后东征西讨,一直到把长毛讨平为止。现在既然跟随了张华轩,对清朝也没有太多好感的聂士成到是极为欣赏飘扬在总镇营盘上空的大旗,简简单单的八个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多么简单明了,让人一看便热血沸腾!
他从临淮关出发,一路马不停蹄赶向舒城,在路上足跑了两天后,终于在军议之前赶到舒城城内,入城之时自然有人验明关防,然后便有等候在城门附近的传令兵在前带队,一直到了总镇营盘之外,由传令兵带入辕门,然后到了军议之所,这才由着聂士成自己报名请见。
堂内已经是济济一堂,第三镇中的情形比较特殊,这个镇中当然也有一定数量出自淮安的老兵和军官,不过更多的是皖北人,特别是以庐州附近的皖北人居多,这都是咸丰四年时张华轩在皖北打捻军时收编的团练武装改编而成的淮军,这些皖北汉子一样勇武善战,在忠诚度上经过几年的考验也无需怀疑,军中山头既然不可避免,张华轩索性便把这些皖北人编成一部,在这个时代由乡党编成的军队反而更有凝聚力与战斗力,这样一来,第三镇就是以皖北人为主的淮军队伍,用来镇守皖北,最是合适不过。
“功亭来了啊,这边坐吧。”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与聂士成同乡,因为张华轩对这个皖北同乡青眼相加,他便也对聂士成格外客气一些,当聂士成进来行礼后,张树声也起身正经回礼,然后便令对方坐下。
(131)雉河惨事
聂士成依命坐下,环顾左右,却是满屋的光头,军议的场所当然是选了一处极轩敞的宅院的正堂,就是如此,里面还是坐了满满当当上百号人,淮军一镇做战的营头不说,还有后勤补给、军法、参谋,营一级的军官海了去了,今天这场军议还是做战部队及其相关的军官参加,就算这样,也把房间里挤的水泄不通。按照条例,所有的军人一例剃光头,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士兵都剃的雪亮也似,与和尚相同,军官按例可以留寸许长的短发,不过不少军官显费事,干脆也和士气一样理了光头,现在看去,在光线的照射下一片片亮闪闪的光头,分外夺目。
就连总镇张树声也是如此,现下他坐在房间正中,腰杆笔直,一身将军总镇的军服洗的干干净净,穿在身上笔挺贴身,最让众人瞩目的,当然还是他肩头的那一颗金星与那闪亮的光头了。
他自己也是极为注意军容仪表,第三镇不少军官都是出身皖北团练,还有少数投降的捻子头领,原本的江湖习气重,积习难改,不象淮军的那些老军官和老兵,打入伍那天起就跟在张华轩身边左右,军容仪表军姿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习出来的,当初为了站军姿,不少军官背部被晒脱了几层皮,至今伤处仍清晰可见,这种功夫可不是说说就有,那是汗水和血水一起下才有的成就。第三镇不少军官士兵刚加入淮军时,对这种训练都有抵触心理。觉得没有必要,待后来常与淮军老兵接触。别人地军容军姿硬是要得,坐如钟站如松,队列行进时犹如一个整体,胳膊抬起放下都几乎同步,这样一支军队不要说是拿着火枪,就是拿着大刀长矛和锄头把,谁又敢小瞧一眼?
认识到自己不足之后,第三镇的兄弟伙也迎头赶上,对这些淮军地老传统全盘拿来学习,与别镇不同。包括总镇张树声在内,所有的官兵比别镇兄弟袍泽反而更加重视,一年多功夫下来,再没有淮军老兵瞧他们不起,提起第三镇来时,就算是心高气傲的第一镇官兵,也会悄没声儿的竖一下大拇指。说声:“好汉子!”
总镇都是这么着,其余的军官们当然也不示弱,副总镇兼镇参谋总长刘铭传肩顶一颗银星,正襟危坐如临大宾,副总镇兼八团团长吴长庆也是一颗银星,坐在刘铭传的对面。s
第三镇的情形比较复杂,张树声与刘铭传吴长庆一般相同,都是庐州附近的世家大族出身,这几人在投淮军时都带了不少自己的宗族乡党,手中原本就有实力。他们的团练原本在皖北对抗太平军时打地也很不错,可以说,当年清军在皖北能顶住太平军和捻子双重压力,也是这些团练的功劳。
虽然淮军不可能允许他们一直有自己的私人部曲,那些精干的族人不少都被打乱编到其它的部队,不过这几人影响犹在,让他们成为彻底的上下级,就算他们自己本人没有意见,这些人的老部下和宗族亲属也会不满,权衡之下。淮军第三镇便加设了两个副总镇,级别比总镇稍低一些,而张树声年纪最大,居总镇地地位旁人也没有话说,这样一来。第三镇隐然就是三马拉车的局面。不过好在这三人份属乡党,一起搞的团练一起加入淮军队伍。张树声年纪稍大,对刘吴二人也很客气,现在淮军势头正好,正是大伙儿一起博取功名的时候儿,所以第三镇居然在这种局面下能够和衷共济,全镇八千多官兵从上到下士气高昂,求战之心甚是迫切。
等聂士成一坐下,张树声下意识的摸一下自己刮的发亮的头皮,呵呵一笑道:“聂功亭在临淮关算是隔的最远,原以为他是赶不上了,没成想也赶来了。既然这么着,刘总参就继续说吧。”
总参谋制度算是淮军在中**纪史上的一个创新,在古代的中**队原本也有参军事这样地军职,不过含糊不清职权不明,到了明清之交,明朝是文官领军,文人掌略战略层面的军务,军人退化成不识字的老粗,在明代军队中识字的将军都没有几个,更不要说普通的军官了。至于清朝军队**的更加厉害,比之明朝层层叠叠的设制和军事革新,清朝固步自封,满人用骑射无敌天下的传说吓唬汉人,结果到最后把自己也忽悠惨了,还真的以为大清凭着几十万八旗满蒙骑兵就能保得万年平安。
不过淮军采取采谋制度也很困难,讲武堂一期毕业的全是一线需要地军官,而不是参谋军官,少量的参谋军官也因为资历太浅无法担任一线的主官,所以除了第三镇外,其余编成的两镇只有参谋,而没有镇总参谋。
刘铭传胆大心细,其实更适合担任一镇的主官,而不是参谋工作,不过现在合格地参谋太少,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在三镇参谋总长地位置上过渡一下,有机会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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