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外的天还一如从前的辽阔,只是打在脸上的雨水透着彻骨的寒。
海城到南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程诺一句话没说的望着窗外,大滴的雨水滑落将车窗分割的斑驳丑陋,梦中模糊的画面像一柄锋利的利刃钝刻着程诺的心。
等赶到南安人民医院已经是下午,那边早安排了人来接。
程诺步入电梯后,身边围满了人,大多都是南安这边的工作人员,他们似乎很迫切急切的想说服她相信他们口中她父亲突发心脏病的事。
尽管他们的说辞近乎完美,但程诺丝毫不信,她根本没办法相信。
父亲每年都有全身体检,她也有跟着去,医生从没说过父亲心脏上有问题,何况平时周末父亲还经常去登山游泳,如果心脏不好,他也不可能做这些剧烈运动。
程诺深呼吸吐气的反复调节了自己很多次,心里惴惴不安的既紧张又害怕,她担心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却又压抑不住这几个月里对父亲的思念。
她对着电梯门上倒映着模糊映像的自己,伸手理了理有些皱的衣服,扯着嘴角僵硬的笑了笑,想着父亲现在身体不好,一会见了他,她不能让他太操心。
可电梯门打开那一瞬,程诺整个人都懵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尽。
几个医生推着手术推车从手术室出来,那个主治医生正向南安这边的警察询问谁是病人家属,还说尸体不能放在手术室太久,因为他们还有手术要进行。
南安的警察一边说着理解一边掀开白布的一角确认死者。
程诺捂着嘴,眼泪哗哗哗的不停往下掉:“不是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如果她没有看见他耳边的那颗痣,她也不会相信躺在手术推车上的人是父亲。
程诺不停的摇着头,心想这世上耳边有痣的人也不止父亲。
何况父亲曾说过他会陪着她风光的嫁人,还要帮她带孩子,如果可以他还想看到她在医学上取得不错的成就,因为父亲总说她在医学方面有着了不起的天赋。
等到她学业有成,他
说他就退休回家给奶奶养老。
这一切听着都是那么的美好,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程诺无力的顺着电梯壁瘫软的跪坐在地,泪水簌簌的往下掉。
她身边几个从海城跟过来的警察强行扶着程诺起来,可她恐惧的不行,身子全然没有一点力气。
他们稍微一松,她就顺着往下落,怎么也不肯去确认那个盖着白布的人是父亲。
直到南安这边的警察指着泣不成声的程诺向医生说:“她是病人的家属,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可以跟她说。”
听到这句话时,程诺哭声戛然而止的静默了两秒钟,随后跟疯了一样的对主治医生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他的家人,你们认错了……认错人了!”
那医生说了句节哀,看程诺的反应过激,秉着医者仁心,到底为难的没有多说。
南安的工作人员却已经失去了耐心,也不再由她哭,当着她的面,残忍的揭开了那一层白布,并且将程义仁在监狱突发心脏病的事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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