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韩湘儿年纪轻轻,脸上就有了为国家担忧的郁色,桑梨顿感心中一阵沉闷,却又无可奈何。
韩国弱小,内部腐化,消失是必然的事情,有嬴政统一,成为秦朝子民,总比让眼前这个被宠爱长大的小姑娘,受自己人欺负随韩国消失在历史洪流中要强。
桑梨站起身,双手交叠,恭敬行礼:“芈苏替我家王上多谢九公子,多谢湘公主。”
韩湘儿见状,忙摆手让她坐下:“别客气,九哥说,往后秦国强大是必然的,与其咬牙坚持,还不如求寻庇佑,只希望到时,韩国能安然无恙的留下。”
“王妃姐姐,你们会信守承诺吧!”
捏着武器图纸,桑梨觉得如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半晌才缓过来,道:“湘儿,我保证,你的家人,你的国家,无论往后遇见任何困难,都能相安无事。”
韩湘儿这才展露笑颜,可正是这副笑容,让桑梨更没脸面继续留下来,欺骗一个小女孩儿天真无邪的感情,如何想,都能到让人愧疚难安的程度。
回到青笼轩,她便钻进房间闭门不出,翠兰如何唤都没用。
嬴政自房间与刚回来的卫季蒙恬两人商量完事情出来,便瞧见满脸焦急的翠兰,一问原因,心下明了。
“无碍,你先去收拾行李,我们今晚便离开新政。”
“喏!”
翠兰福身应是,便与李斯一道离开。
嬴政站在门口踌躇片刻,推门走进,原以为,会如翠兰所言看见桑梨独自忧伤的画面,却不想,她此时正坐在窗前,埋头看图纸,神色专注,并无半点悲伤神态。
他稍稍松了口气:“在看韩非送的图纸?”
桑梨抬眸点头:“对啊!九公子聪慧才智,竟能得到如此精密的武器图纸,若换做任何一个国家得到,都能让那个国家的军事力量比以往强劲几倍。”
顿了顿,又重重叹了声:“韩国能有九公子在,也是福气。”
“可韩国,受不住九公子的福气。”
“说的不错,韩国确实受不住韩非的福气。”嬴政走她对面坐下,看着桌面上的图纸:“以这些武器的精密程度来看,是当今七国从未有过的,韩非用这些武器换他亲人平安,也值了。”
桑梨顿觉疑惑:“依王上所言,韩非早就盘算好了,贡献武器图纸为韩国求庇佑,才会让湘公主带臣妾去拿图纸。”
嬴政微微颔首:“韩非身在韩国,理想远大,有常人不能比拟的智慧,却抵不过自己是韩国王室的宿命。”
“如今韩国局势不稳,整座王庭都被震国侯爷势力掌控,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国家已是强弩之末的事实,便求了我,助他铲除震国侯势力,若遇了难,便求保韩湘儿一命。”
嬴政看着桑梨,面色沉凝:“故而,这是两国之间的交易,无论后果如何,夫人都不要忧思过重,伤了身体。”
【韩国在历史洪流的夹缝中求生存,若不自强,失败是必然的结局。我这个千年后的人,纵使因疼韩湘儿伤春悲秋,也无法改变历史。有能力在统一大业上提点几番,还能减少一些百姓的苦难……唉,我现在都自身难保,想那些干嘛!】
困于历史,以上帝视角观看时代变迁,纵使还未发生,桑梨承认,自己的心还是无法彻底强硬起来,为了不让嬴政看出来,她换上娇羞笑意:“多谢王上关心,臣妾知晓,秦国大业责任重大,在所难免会有牺牲,暂时的欺骗,至少能让湘公主高兴几日,往后之事想恨便恨吧!臣妾若在此时过虑忧思,就显得过于妇人之仁了。”
嬴政凝着她良久,无数话语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拉她入怀:“夫人能如此想,为夫便放心了。秦国能保证韩国王室成员不会受到伤害,却保不了整个韩国,韩非他心知肚明。”
顿了顿,又叹了声:“此次新郑之行,我本欲将成蛟余党歼灭的同时,邀请韩非入秦相助共创太平天下,可惜,他宁愿放弃生命,也不愿放弃自己的国家。”
桑梨早有预料,韩非的理想抱负,浑厚才情,能传扬后世千年,便足矣证明,他并非普通学者。
抿了抿唇,抚上嬴政宽厚的胸膛:“王上,若九公子真为了荣华富贵抛弃自己的国家,那他的才情也不配得到您欣赏了,不是嘛!”
嬴政闻言,坦然一笑:“普天之下,也只有夫人,才能如此懂我心意。”
【呜呜呜,那王上您能看在我懂您心意的份上,在得知我真实细作身份后饶我一条小命嘛,不当王妃,留在咸阳宫当一个小宫女就行。】
当然,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是不敢在嬴政面前说出来,只能满面娇羞地在他怀里蹭了蹭,适时转移话题:“王上,赤枭抓住了吗!?”
嬴政被她这番动作取悦了,忍笑道:“放心,已经抓住了。赤枭狡猾多疑,武功高强,卫潦联合蒙恬与几名暗卫布下天罗地网才抓住,现已被关进韩国地牢,今夜凌晨,便与我们一同离开新政。”
“王上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成蛟余党送入军营,南越刺客带进咸阳入狱,我还有其他用处。”
桑梨疑惑:“若将长安君余党送入军营,他们找机会逃走了该怎么办!?”
嬴政低声笑道:“夫人放心,秦国军营纪律严苛,军令繁重,一旦进去成为秦军,便没有给他们逃走的机会,更别说重整旗鼓这一说。”
“现今秦国正值用人之际,若将他们杀了,岂不白白浪费了人力。”
桑梨挑眉,这难道就是折磨仇人最严重的惩罚,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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