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吏部左侍郎白思微被女帝点为巡按御史,巡查海右府三洲漕务,吏治以及新政推广情况。
而一行官员巡查的第一站便是允州。
途经荷花县,按惯例县级官员士绅需设宴款待,为其接风洗尘。
招待与安排宴席的工作自然落在了陈幼仪的身上,不仅因为她是知县,还因为她是白思微的门生。
所以陈幼仪丝毫不敢怠慢,选了县城里装潢最好的酒楼,特意从京城请来的厨子,甚至害怕旁人叨扰,包下了整家店。
雅间之内,京绣屏风的后面,一张红木八仙桌旁,坐着身着官裙的三位妇人。
三人仪态端庄,坐正座的美妇头戴银色头面,身穿紫色官裙,正是吏部侍郎兼巡按御史白思微白大人。
而左右作陪的两人,一个是江北粮道李大人,一个是允州媒银转运司同知黄大人,皆是允州府利害部门衙门的负责人。
三人坐在一起,一边捧着青花瓷的杯子品着香茶,一边高谈阔论着策论民生。
而陈幼仪,一个小小知县,在她们面前,只有跑前跑后端茶送点心的份了。
然而就这,很多县城小官士绅想花钱都找不到这个门路。
她能有机会张罗到这事,全仰赖自己的老师白思微对自己的看中。
白思微一系自诩清流,背靠当朝太傅以及福熙王两座大山,受女帝重用推行新政,是朝堂上的一股强大力量。
虽然福熙王半年前与女帝闹了些不愉快,罢朝返回封地,但清流一系没有丝毫的动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女帝对于福熙王的偏爱。
如果哪日福熙王成为储姬顺利登基,那把上清流这艘大船的官员也一定会被继续重用,平步青云。
这也是陈幼仪会如此上心的原因之一。
陈幼仪乖巧的给三人倒茶,黄大人无意似的问道:“县令徐大人为何没有来赴宴?你没有请她吗?”
陈幼仪手捧着茶壶,抿了下唇,一脸抱歉的回道:“黄大人有所不知,徐大人昨天刚告了半个月的假,与她女儿出了远门办私事。”
“荒唐,这徐露阳是十五年进士,在京城当了五年的闲官,而立之年都已经过了大半,好不容易受到大人赏识,委以重任!可却还是像以前那样蹉跎颓废,不想着报效圣上的知遇之恩,为百姓谋福祉,而去告半个月假跑出去游山玩水。”黄大人有些气愤的厉声说道。
陈幼仪有些幸灾乐祸的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她对徐露阳没什么好感,除了因为是同县平级,而且职务上还有些冲突的同僚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徐露阳并不好相处。
不收礼,不应酬,不交际。
在热脸贴了好几次冷屁股以后,陈幼仪也就放弃与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拉关系了。
白思微漫不经心的品了口茶,说道:“黄大人不必太过苛责,我等也是凡人,有时难免也会俗务缠身分身乏术。我听闻徐大人家中人丁稀薄,过的也很拮据,一定是实在是有急事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告假的。”
白思微作为清流派系核心成员,自然比旁人了解更多的内情。
旁人都以为是太傅的提携,但徐露阳其实是福熙王亲自挖掘出来的人才,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也一定会受福熙王重用。
等日后福熙王临朝,徐露阳这人更会前途无量,不说拜相,六部之一的尚书大位至少也是跑不掉的。
所以最好还是口下留德,别跟她耍什么官威,免得日后生了什么嫌隙。
白思微又抬眸看向陈幼仪,道:“徐大人为人耿直,值得深交,她现在告假,县中事务你也要帮她多担待一些。”
陈幼仪赶紧拱手回道:“学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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