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瀛神魂仿佛大力撕扯过一般,当他落地时,便身形不稳地跌落在槐城城门之前。
槐城天色向来不佳,连瀛抹掉满脸雨水从地上站起,步履维艰地向槐城主殿走去,叩开大门之际,他双眼一闭,昏迷在万水面前。
如身坠寒窟,又似置入熔炉,连瀛神魂在冷热间饱受煎熬,他从床上醒来时,刚换上的干净衣裳尚贴着层潮潮的冷汗。
他陡一睁眼,与万水对望,只是一眼,万水便明白他的意思,喝退其余人后,万水坐在连瀛床头,问道:“殿主,你怎么这么虚弱了?”
万水伸手探脉,连瀛想起自己神魂异样,又怕万水探出他魂魄残缺,连忙反手扣住万水,此一番动作已用去他的力气,说话更加有气无力:“祁凤渊在哪儿?”
“估计在来槐城的路上了,”万水思索道,“你不是说要和他一起来吗?怎么自己先回来了?还弄成这副样子。”
祁凤渊在来槐城的路上了——
那便是来不及了。
连瀛使用“溯洄”后的状态如此糟糕,即使回到天劫来临前,他仍旧没有办法将祁凤渊救下。
不,也不尽然。
连瀛猛地扭头,对万水喊道:“传信给祁凤渊,让他别来槐城!”
谁知万水听了,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殿主你怎么了?是说不出话来了吗?”
连瀛喊了几句,才发觉自己说话说不出声,他捂着自己脖子,嘴张张合合,尝试几次,颓然摇头道:“不是。”
这么两个字,万水终于听见声音了。
连瀛翻身下床,踉踉跄跄走到书案边,他抄起纸笔,写下更多未来的事情,一写出来,墨水一瞬间就从纸上消失,纸干净得像是从来没有着字一样。
连瀛盯着白纸出神,冷笑了一声。
原来人在宿命前真的无能为力,明知会发生什么,却也无法改变分毫。
万水走到他身旁,不敢出声惊扰,良久,连瀛的视线从纸上转移到万水身上,用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万水。
“怎么了?”万水缩了缩脖子,不自然道。
连瀛望着万水,宿命既定不可更改,命运安排让他在这个时间节点遇见万水,难道是偶然?
深思细究,过往一切不寻常涌上心间脑海,连瀛眼神从凌厉变得茫然,神情逐渐蒙上迷思。
连瀛失去记忆那三年,常梦见过去琐事,仅是模糊片段也令连瀛困扰烦闷不已,因此对丝毫没有印象的道侣本人是困惑远远比情意多许多。既然和离,道侣也已身陨,记忆空白的连瀛断然做不到主动往祁凤渊跟前凑这种事情,这和自寻不痛快没什么两样。
祁凤渊离开仙门,是万水状似无意向他透露消息,万水没有直言,可话里话外无不在怂动连瀛去找祁凤渊。这很矛盾,毕竟万水一点儿也不想连瀛恢复往昔记忆。
那为什么万水要让连瀛知晓祁凤渊的存在,叫连瀛离开槐城,去找祁凤渊?
这不是万水的主意,是谁让万水这么做?
“表兄?”万水见连瀛分外出神,在连瀛眼前挥了挥手,神色忧虑。
在他手落下的时候,连瀛眼睛眨了一下,随着双眼阖上,有什么东西也在冥冥之间轻轻重合,连瀛抬眸,淡漠道:“原来如此。”
能让万水花费心思的人,能命令万水行事的人,除了连瀛还能有谁?
连瀛坐下,拾笔蘸墨,饱满的笔尖在纸上落了个黑点,他盯着这个慢慢晕开的墨点对万水道:“我写,你看。你过目不忘,记几句话对你来说不难,难的是,你看见的话不许说出口,对我,对其他人,都不许说,且要完全按照我写的这么去做。”
连瀛洋洋洒洒写下好几句话,如他所料,墨水消失的速度变快了,几乎是成字的一瞬间字迹就会完全消失,他皱紧眉峰,把要交代的事情写完。
最后一笔落下,连瀛放下笔道:“都记住了吗?”
“你说……”万水犹豫道。
连瀛倏地一眼看去,万水立刻噤声,忙不迭点头:“都记住了,事情也不多,就这么几件,记下太容易了,只是,我还是不敢相信。”
万水停顿了会儿,对连瀛谨慎地做口型道:“琉璃树?”
连瀛微点头,苍白无力道:“你不是一直想接千山回家?槐城入世,妖魔能在天底下任意地方随意出入,栖息落居,远离杀戮。这是千山未竟的心愿。我向你保证,只需要三年,他的心愿便会实现,你接千山回归故里时,他就会看见他所想要看见的槐城。”
万水抿着嘴,又道:“那,你会有事吗?”
连瀛一怔,如实道:“我不知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我有祁凤渊。”
想起祁凤渊,连瀛恍然大悟道:“是了,除了这些,我还有件事要嘱托你。”
桃花眼舒展上扬,连瀛眼里带起笑意:“我回来时一路上见着打打杀杀,胳膊大腿乱飞,险些打到我,那鞋底还黏黏糊糊,许是沾了不知什么妖的血,让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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