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细细地打量着洛尘,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些影子,这么倨傲的孩子,这么沉静的表情,前一刻还让人觉得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现在却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点点属于棋者的气度来,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对于一个下棋的人来说,只是一点点的改变,也能改变他们围棋的道路。
洛尘看了看棋,又看了看落座在眼前的对手,突然笑了,这就是围棋吧,让人没有任何界线地坐在同样的位置上,为一局棋而努力,因为结局,也因为过程。
林文史看着棋盘上依旧豪无章序的棋子,洛尘却笑了,一头雾水,这个时候,他怎么笑得出来。
“七之十五。”袁君开突然惊呼出来,这个时候,为什么要下七之十五,这块棋明明已经没救了,为什么还要浪费多余的棋子呢?
林文史回过神来看着棋局,粗看来,这七之十五的落子根本没有任何必要,为什么要下在这里,他有什么别的方法突出白子的重重围攻,林文史摇了摇头,他看不出来,他希望有,但是他看不出来。
周围围的几个看棋的人也在替洛尘叹气,如果改便方向,保住角部的几个棋子,然后再借边路的几个棋子多占一些地,也许局面会更让人接受一些。
洛尘接着下在九之十三,对方没有贴,而是连续在角部动落子,不管洛尘怎么下,这里的棋子已经落稳了,不会有太大变化,而角部却能生出很多变化来。
洛尘又笑了,大概都以为我在守着那块死棋吧。让你们明白我想干什么吧,捻子稳稳落在七之十九的位置上。林文史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右上角以及右边路的白子,在这种大家都以为他在守棋的情况下,他竟然在想着攻棋。而且,这样一来,不便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左边路几颗棋子,而且对于右角的棋有潜在的攻击威胁。
局面虽然没有好很多,但现在只要洛尘在左下角处理好,完全还有翻盘的可能。林文史和袁君开觉得眼前的洛尘不是跟他们下棋时的洛尘,似乎他在寻找对手,而他已经知道,他们俩不会成为他的对手。他们记起了楚怀拙的话,“找到那个为你而生的对手。”明白过来,原来在洛尘的心里,他们俩个还不能称为对手。
对手,什么才是对手呢?
洛尘心里盘算着,用他数学成绩并不出色的脑子精确的计算着基本棋盘上每一颗棋子的作用,对手这种事情他才不关心,他只关心围棋能否让他获得快乐。
林文史一路沉思着,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明白,洛尘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完全翻盘的,竟然赢得那么漂亮,在大家都没有弄明白这局棋的情况下,他竟然出人意料地赢了。弃子,学过棋的人,大都会弃子,但谁还能把一颗弃子发挥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价值。
袁君开像打量怪物似的看着洛尘,他怎么做到的,明明跟林文史下棋时,完全像个无赖,刚才怎么能像一个久经胜败的棋士,丝毫不会因为眼下的胜负左右。
洛尘志得意满,这些日子没有白费心,付出就会有收获,虽然围棋的路还很远,但是已经开始了,还害怕什么呢。
中年人定定地立在洛尘身后,笑开来,楚兄,你的弟子果真不是一般的孩子,这么悟性十足的孩子,你要怎么教才不至埋没了。特意打电话让我来这里看看,当年,就是在这儿,我们认识,并且成为了一生的对手。如果我们是为彼此、为围棋而生,那么,这个孩子是为谁生的,有谁会因他而生、因为围棋而和他成为一生相伴的对手,真教人期待,什么样的人会成为这么一个孩子的对手?围棋的世界,越来越值得人关注了……
“洛尘,你怎么会想到要下在七之十五?”林文史决定直接问洛尘,猜来猜去,他猜不出当时洛尘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怎么能够想到七之十五,这样一颗粗看之下的败手,却余味无穷。
洛尘抬起头,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林文史,嘿嘿地笑:“如果我说是直觉,你觉得怎么样?”
“直觉?”这种感觉也能算数的吗。林文史有些啼笑皆非,这种理由也只有洛尘才能说得出来。
“其实……其实……嘿,我告诉你了,别告诉别人呵,那一子是不小心下错地儿了,落子后我才发现,那颗子竟然有这么多味儿在里边儿,而且竟然可以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别说你们没想到,我自己也想不到。刚落子的时候,我心里一惊,这下惨了,肯定输了。中年大叔因为这颗子也呆掉了,就在你们发呆的时候,我就看着这颗子,仔细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挽救回来,然后,你们都看到了。嘿嘿……”洛尘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也叫错有错着。
林文史瞪大眼睛,突然觉得洛尘实在是太好笑了,就这样也能行:“你真是……”但回头一想,当时他根本没有想到这颗子还有利用的价值,而洛尘却在很短的时间里,想到了把一颗没有用的棋子发挥最后的价值,洛尘……实在有些让人意外的地方。
袁君开觉得洛尘简直无法形容,竟然只是下错了子,让所有的人一起为他捏一把汗的同时,也被他震住了:“这样都能让你撞到,洛尘,要是你下棋没前途,可以改行去算命,摆个摊就瞎蒙也能蒙成个命理学大师。”
“你的提议也不是没有可行性,说不定将来下棋下到饭都没得吃了,我还可以去给人算命,随便一蒙就行了。”洛尘坐在上山的石阶上,示意林文史和袁君开也一起坐一坐:“山里树真多,好像连太阳都离人更近些,昨天晚上我让青蛙叫声,吵到后半夜才睡着。而且我还发现,这里竟然有萤火虫,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的稻田里见过。”
“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洛尘知不知道,居幽斋再上去一点那个斜坡后面有一个小瀑布,居幽斋里的水就是从那里引过来的,小时候我们经常背着大人去那里游泳。”袁君开想起小时候的事,一脸光彩,谁想起童年能不高兴呢,长大后,人都会有一些无所谓地烦恼,怪不得美丽的故事都叫童话。
这么近的瀑布,看来以后可以偷偷跑去玩:“林文史,你家住哪儿?”
突然被点到名的林文史还沉溺在那局棋的震惊当中还没恢复,听到洛尘叫自己才回过神来:“噢,我家……我家住浙江。”
“说起浙江我就能想起鲁迅的小说里写的闰土、乌毡帽还有乌篷船。上次去浙江的时候,去了鲁迅的故里,还摸了摸鲁迅当年读书用过的器具。”人的声名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人死了名还在,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林文史笑了笑,家乡离自己实在太久远了,已经几年不曾回家,不知道家已经变成什么样了:“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回过家了。”
洛尘想起来,袁君开好像也是很多年没回家,这次回家特别高兴:“你们是不是都很少回家啊?”
“是啊,回家一趟车费、食宿回起来实在太贵了,我们很隔几年才回家一次。”
“你想家吗?”洛尘想起了父母,虽然一直想着离开他们远远的才好,偶尔也会发现,自己会想家,自己竟然会想家,这实在让人太难以接受了。
“想……”林文史语气沉沉地,家……好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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