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捧回来的!
这不,身旁蹲著的男人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嘴里一声怒吼:“毛!毛!虫!你干的好事!”
我第一反应就是腾地爬起来,掉头就往外跑。
後面立时跟著传来咚咚追赶的脚步声,“你还敢跑?!”
危险指数瞬间爆表,我慌不择路,一下子蹿进了隔壁我自己的卧室里,在稍微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後我当机立断,一头钻进了床底下浑身打颤。如果我是只猫,那麽现在全身的毛无疑已经一根一根倒竖起来了!
要知道董一杰一生起气来下手便不知轻重,上次被他对准鼻子胖揍一顿的事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来著。所以说大灰狼就是大灰狼,不要指望他能转性变成小绵羊!
才刚刚藏好,董一杰也已经紧追进来了,强大的压迫感顿时铺天盖地袭来,直逼到眼前。我只有本能地拿爪子死死抠住地板,然後全神贯注地捕捉著外面的每一点细小的动静。
谁知房间里却是一片异样的安静。自从进来以後,不知为什麽,董一杰就那麽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前一动不动,也不知到底发现我了没有。
这样的安静比起怒骂来却更让我发毛,正七上八下地暗自揣测著外面到底怎麽了,突然,在长久的静默之後,董一杰终於闷闷地开口说话了:“你也很想念云天吧,连躲都往他床底躲,他对你那才叫疼爱有加。……出来吧,我再不打你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躲在床底了!可是……“也”?这话是什麽意思??我惊疑不定地缩在里头,不敢动弹。
等了一小会儿不见我出去,董一杰大概又开始不耐烦了,他蹲下来一把撩开床罩,然後在我满眼的惊惶里伸手进来拽住我两条前腿,不容分说就把我从床底拖出去拉到怀里,劈头盖脑就是一顿乱揉:“都说不打你了,还躲什麽?胆小狗!”
在这样状若凶狠实则亲密无嫌隙的动作里,我只能愣愣地抬起头望著董一杰那张说不清是无奈还是黯然的脸,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董一杰终於揉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心满意足地停下手来,一人一狗就这麽你看我我看你,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一粗一细的两股呼吸声。等我猛然发觉我现在是两只前爪搭在董一杰的髋部正面扑在他怀里的姿势时,顿时窘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连忙手忙脚乱地挣扎著要从他身上下去。
这时门铃适时地响起来了,“叮咚,叮咚──”
逮住董一杰愣神的功夫,我一把逃开远远地躲到墙角里,董一杰也不甚以为意,轻飘飘瞪了我一眼然後站起来抓抓头发,“这麽晚了,谁呀?”一边说著,他一边迈开两条长腿往外走去。
悬著的一颗心总算可以归位了,我蹲在墙角呼哧呼哧地直喘气。不知变相救了我一命的是哪路英雄好汉?
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了对话声。
董一杰的声音里整个透著意外,“你怎麽来了?”
“来看看你。为什麽这麽久不回公司?”熟悉的不冷不热的调调。原来是方定。
第十九章
听清来人是谁後我顿感无趣,直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竟是哪个角落都避不开楼下的对话声,於是我干脆信步踱到外面阳台上去,图个清静。
七年了,我和董一杰从开始到结束,人生轨迹画了一条线,前後两端点都印著方定两个大字,宿命般避无可避。现在再去掺和进他们二人之间实在没有必要,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想要自个避开事非倒也不算太难。
然而心中的忧闷并没有因为这清静而减轻半分。有个问题自我变成毛毛虫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沈甸甸地压在胸口,又因为刚才的冲突而变得更加尖锐,那便是:目前的处境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虽然没有底气以犬只之身说出离开董家我能活得更好这样的豪言壮语,但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地跟在董一杰身边,不知什麽时候会出状况也不知什麽时候才能结束的日子也实在太考验人了!
本以为已经把前半辈子搭了进去,再多的恩怨瓜葛也早该交割得清楚,谁知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旧伤新痕叠加起来是如此难忍,然而除了忍也别无他法。
想到闹心处,我忍不住把脑袋探到栏杆外,眯著眼深深呼吸了一口还带著花草生命蓬勃气息的晚风。
董一杰和方定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到前院里来的。
伴随著沈闷的脚步声,只见方定默默地从屋里走出来,董一杰双手插著裤兜低头在其後几步处不紧不慢地跟随著,两人之间别说对话了,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怎麽看上去气氛不太对头?我不由眨了眨眼睛,这种淡漠而疏离的感觉完全不是一对甜蜜恋人所应该有的。难道,即使是方定主动前来,两人还是没有办法冰释前嫌麽?
如此这般暗自忖度著一时入了神,我丝毫没有提防方定走著走著,竟然会忽而转身一把勾住董一杰的脖子,然後迅速吻上了他的唇。
底下的情况实在堪称瞬息万变,我还没来得及脸热,董一杰已经像触电一样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方定的手猛地拉下来然後将他一把推开。
方定措不及防,被推得往後踉跄了好几步,两人间骤然拉开的那点距离清清楚楚地横亘在中间,泾渭分明得比什麽语言都还要来得讽刺,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替他们打从心底里觉得难堪。
董方二人更是就这样僵硬地站著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著躁动不安的气息,然而院子里除了沈默还是沈默。时间凝固後下坠,沈重得让人恨不能逃离,却动弹不得。
首先打破僵局的还是董一杰,他勉强开口道:“方定,你别这样……”冲口而出六个字後他却只啧了一声又闭上了嘴,看起来极为烦躁地伸手松了一下衣领。
对面的方定扯扯嘴角,嘴唇开合了几下,却到底什麽话也没说出来。突然,他有些神经质地猛然一低头拿手推推眼镜,等再次抬起头来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语气也很平静:“那我先走了。”
“嗯。”董一杰朝方定点点头,再次把双手插进裤兜里。
结果方定果真就这麽一个人走了,董一杰在院子里略站了站,也转身关门进屋去了。前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於是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我唯有愕然地站在二楼阳台,望著归於沈寂的院子,暗自唏嘘。
过了一会儿我打算溜下楼去找水喝,谁知走到楼梯口才发现那个刚刚才跟心上人决裂的男人正端著杯红酒无精打采地歪在客厅沙发上,一张硬朗的脸板起来,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更是严肃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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