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天晚上,易振华正准备拿皮带追着易磐揍。
火山岩浆汩汩,喷薄怒气上涌,汤取终于忍不住,拉开门,冲着客厅的方向冷冷地问:“还有完没完了?”
客厅里的人愣住了。
一向和颜悦色的人突然发火,就连易振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即便对方是才十八岁的少年。
好一会儿,他才生硬地说:“不关你的事,你回房学习去。”
汤取语气阴冷地说:“外面这么吵,老子学个屁。”又转头对躲到沙发后的人命令道,“易磐你过来!”
见对方没动,汤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手腕,直接拖进房间,“砰”地把门摔上,咔哒一声反锁了。
这是后母进门之后,易磐第一次真正进来曾经的卧室。
他站在门边,沉默地打量着整个房间。
汤取坐回书桌前,继续看卷子,头也不回地道:“椅子被我坐了,你直接坐床上吧。这张床咱们一人一半,你原先的被子枕头在衣柜里,今晚要睡就自己铺。”
易磐看了眼衣柜,又转回头看他,没说话。
汤取回头,见他一动不动,看出是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就说:“你暂时别出去,在这随便做什么,只要别发出声音打扰我学习就行。”
说完,不再理他,又恢复了坐姿,继续埋头做题。
易磐在床边坐下来。
这是他以前睡的那张双人床,只不过他以前睡的次数也很少。
在他还幼小胆怯惧怕黑暗的年纪,身边没有母亲,易振华也常年泡在麻将馆里整夜整夜地不回家,很多时候易磐都会选择睡在朋友辛辰家里。
所以即便他已经长大,不再惧怕黑夜,开始蔑视父亲的拳头,睡在家里也依旧感到不习惯和别扭。
如今这张一米五宽的床上,铺着淡蓝色的床单,被子和枕头也是同色系的,散发着淡淡的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的清香。
是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味道。
沉默间,门板突然被人嘭嘭砸响,外面清晰传来易振华的声音:“兔崽子,赶紧给老子出来!”
见没人回应,他继续砸门,愤怒地高声道:“汤取,你刚跟谁说‘老子’呢?老子看在你妈的份上才对你稍微客气点,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他妈的跟易磐一起滚出来!”……
看来易振华这是终于回过神来,自己的权威竟然被继子挑衅了!
伴随着不停拧动的门锁以及砸门声,外面的人仿佛下一刻就能撞开门板闯进来。
汤取烦躁地皱起眉头,丢开笔,拿过一旁正在充电的手机,拨通了梁宝香的电话。
梁宝香那边正在洗牌,哗啦哗啦地响,不过也多亏了这个空档,她才有功夫接电话。
“喂,儿子,怎么了?”
下一秒,易磐就看到那个名义上的哥哥用一种很害怕很可怜的语调对电话那头说道:“妈,易叔叔要打我……”
“什么?真的吗!”梁宝香猛地提高音调,“他脑壳有包吧,发什么颠!”
回答她的,只有外面连续砸门的动静。
汤取没有答话,确定梁宝香听清了那声音,直接挂了电话。
他重新把手机插回去充电,对在一边沉默着始终没说话的易磐说道:“待会儿你爸走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易振华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电话,和对面的人争辩了几句:“我哪里打他了?嘿,你儿子还会告黑状呢?……是那小子说话先没大没小的!”
吵了没一会儿,就听他放缓了声音:“我在家呢……那位置你给我留着,我很快就过去了……你记着我可不坐老刘下家,这老东西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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