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咧牙被自己气笑。
“大佛”何嘉淦垂手等在御案前。他面容瘦黑,中等身材,一脸老实相,放在人群中,不大能看得出是何等足以叱咤风云的人物。
群臣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言官,如何能得心高气傲的皇帝青睐。
皇帝从明光殿正门走入,朝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示意不要多礼。
皇帝是看着济阳城的邸报,边晃神边独自去了神殿,这一溜达,几个时辰过去,何嘉淦愣是笔挺地立在原地纹丝未动。
见皇帝折返,何嘉淦也不提虚礼废话。
“臣另有一要紧事奏报,事关长齐王宫夺嫡之争。”
“嗯?”
“日前,大司马司徒扬歌带兵血洗王宫,软禁了大丞相和世子。”
大嵊三藩之一的长齐,与西京同时脱藩反嵊,长齐最出名的人物,是强娶过姨母库雅勒·娉婷的已故世子司徒昆仑。
有句戏云,祈藩功卧美人怀。
库雅勒·娉婷出现之前,贴在司徒昆仑身上的标签是赌徒、好战分子,长齐国力最盛时,曾与西京、祈州三足鼎立,令大嵊王朝残部只能望而兴叹。
美人出现后,他不爱江山,致君主失德,藩中民怨滔天、内乱四起。
但长齐倚仗三足盟约,加之绵延巍然的山脉边境线难以逾越,地理位置尚佳。当年,其他两藩共同抗衡打击大嵊残部时,长齐却经常安然自得地坐当“缩头乌龟”。
比之祈州是太后母族,盟约之外亲上加亲,薛承觉从未觉得长齐有什么可供倚靠之处。
从前听惯司徒昆仑的风流韵事,觉得身为储君未免肆意潇洒太过,如今听到内廷动乱,倒不觉得诧异。
不过,他始终记得薛纹凛曾严厉地叮嘱过:三藩之内决不可轻敌。
许是皇帝轻慢之态已不自知地体于言表,何嘉淦横眉一皱,满脸堆起正色。
“陛下,嵊朝主力虽已被摄政王尽数剿灭,但仍有残部化整为零,破坏力不可小觑。”
何嘉淦略沉吟,续道,“藩州动乱终究不是幸事。司徒扬歌此人并非狂妄野心之徒,长齐核心权力多年来尽在他手,何须多此一举。但若有人横加利用,那么这宫乱,很可能只是第一步。”
薛承觉睨他一眼,心中倒无不悦,只是觉得自家臣子小觑了自己,哂道,“你这话,朕听着真是熟悉得很,如今我朝亟待休养生息,朕断不会轻慢。你既有此顾虑,那朱雀营可有确切情报?”
皇帝意有所指,何嘉淦眉尾微挑,只作没听见。
他不深谙兵法,对治理朝局还有点心得建树。这些话,属实是从那位口中曾三令五申,听得多了,自然能言说几句。
何嘉淦大脑转动,继续禀报,“营中有报,此次变故的确有背后推波助澜的不明力量,司徒扬歌主导这次惊天奇袭,着实匪夷所思。”
“陛下。。。。。。”
何嘉淦说话做事素来直截了当,少有现下扭捏的模样,看得皇帝两臂寒毛。
薛承觉嫌弃地嘶牙,示意他有屁快放。
“这次宫变的信息触角,已蔓延至了济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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