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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落马（第1页）

人与非人，在此处汇聚。

刘家的大厅里响起了鼓声和姥爷响亮的嗓音。

“日落西山啊～黑了天啊～，家家户户把门关，十家道有九家锁，只剩一家门没关，烧香打鼓请神仙！哎嗨哎呦啊～”

“这是神调最经典的开头了。”我像碧涯和王德发解释道。

“老仙你那么往前走呀，往前行走！走过三里桃花甸，路过五里杏花营，桃花甸里出美酒，杏花营里出美容～”

“老仙你们扎营，别扎低洼地，我这低洼之地出混龙，人马单喝混龙水，人困马乏怎出征！老仙你们扎营，扎在高山地，我这高山之地出青龙，人马喝着这青龙水，人欢马叫好奔烈营啊！哎嗨哎呦啊～”

“这烈营就是指刘家的堂口，这些仙家就像兵马一样，速速赶来的意思。”我继续解释道。

“接动来啊～我这大报马，二灵童，爬山之虎，窜地龙～快嘴之莲学舌精，千里眼，耳顺风，各个山崖到头把信通，啊今日我营要点兵！”

“这一段就是在赞颂八大报马了，也就是黄仙中极有道行的八位仙家：大报马，二灵童，黄天虎，黄天龙，黄翠莲，学舌精，黄天明，黄天聪。关于这几位老仙家的故事，以后再给你们讲吧！”我解释道。他俩听的也很认真。

姥爷大概这么唱了一个多小时，主要目的也是表演，下面就要开始正式请神了。只听文王鼓的鼓点骤然变化，像暴雨一样，加速了许多。

“这就是急催兵了。”

“哎呦，我听着都有点不舒服了，心口闷的慌！”碧涯对我说的。

“是的，这就是萨满神鼓的特殊频率了。”正常来说，鼓声对人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但是碧涯本身充满灵气，也比较敏感，所以感受会强一些。

“进屋瞅来看分明～有着花红宝案面军营～有弟子生香火，点香灯，三尺的红绫将头蒙，五龙花杆拿在手～”姥爷继续唱着。

突然，只见大神头上蒙的那块红布下面像有风一般，将红布掀起了一角，又旋即落下。这是，沉默已久的大神突然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声音听起来明显和人不同，异常尖细。

“歇会儿再敲吧！俺来了！”声音听起来不像本地口音，倒是有点像山东口音，有一点点垮……我知道，这是有仙家来落马了，也就是，上身附体。一般第一个上来的，都是堂口的掌堂大教主。

这时姥爷也停下了敲鼓的手，连忙上前搭话：“大雁南飞往北征，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老仙多少报报名！”这在出马的过程中，一字一句虽并无严格的要求，但是也有大概的句式。倒是有一种以前东北土匪山门之间的话的感觉，一套一套的。

“别急，先来根草卷！”只听那个老仙吩咐道。这草卷就是烟的意思，也是东北过去的黑话。我忍不住心里噗嗤一乐，这老仙要求还挺多。这也就是为什么主家要准备烟，酒这些东西的原因，一般仙家们都是极爱喝酒抽烟的。”

主家忙点上一支红塔山，给大神递过去。谁料这老仙抽法还是过去清朝的抽法，把烟横着拿起来抽，活像过去抽大烟带的抽法。抽着抽着，老仙竟然直接用大拇指碰烟头去掸烟灰，令人惊讶的是，他自己也没有被烫到，大拇指也完好无损。

“凑合吧，下回给俺点一支软中华！”这老仙嫌弃道。顿时间哄堂大笑，一笑这老仙专要抽好的，这软中华可不便宜，二笑这刘家也没有那么有钱，也不舍得给老仙买软中华抽。不过，我瞥见这大神的嘴角得意地往上翘了翘，原来这是老仙在这开玩笑，活跃气氛呢。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这老仙心情不错，出马就也会顺利很多。

我们耐心地等他抽完，抽完之后，姥爷试探性地问：“这回老仙可以报报名了吧！”

只见大仙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开口道：“俺乃刘门宝府掌堂大教主胡天霸！”

“得嘞！”姥爷应和着，命旁边记录的人赶忙记下。

这沉稳的语气，不愧叫“天霸”啊。我暗自想着。

掌堂大教主都下来了，说明今天仙家们都很配合，往下就顺利多了，依着制式，姥爷接着唱，依次把他们家的二排教主，三排教主，四排教主，还有悲王都点了一遍，也都记录下名字。这二排教主便是他们堂口里黄仙管事的，三排教主是常仙管事的，四排教主是蟒仙管事的，悲王则统领所有的鬼仙。

到这里为止，姥爷的任务就完成了。之后我的任务就更简单了，就是把堂口的每一位仙家都点一遍。既然教主都如此配合，堂口的其他成员也自然会配合。按理来说，剩下的仙家们都会像走马灯一样，上身到大神身上，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再下来换下一位仙家。

然而，事情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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