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澜像被吊起来的月亮一样,沈宜团对他越好,他就越害怕。他害怕自己再次失控,怕沈宜团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接住他的失控,怕沈宜团有一天真的会彻底走进房间,永远地反锁那道门,也怕自己像恐怖的月亮另外一面一样,终于有一天会完全吞噬沈宜团。
他并不想伤害沈宜团。
李微澜越想就越害怕,满腔的情绪无法抑制住,又再次拿起了那盒绿色的小纸盒子。
李微澜知道这样做不对。
可是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好受一些。
当濡湿渐渐地沿着掌心滑过手腕,一滴一滴地落下的时候,李微澜觉得自己冷静了很多。
他在家里收拾好沈宜团住院要用的东西,又把兔子带到医院来。
李微澜想要把玩偶兔子的脑袋缝好,自欺欺人一下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拎着兔子跟沈宜团说对不起。
他想跟沈宜团讲对不起的。
但是沈宜团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呢。
李微澜觉得真是太丢脸了,连缝个兔子都磨磨蹭蹭的,还被发现了。
兔子脑袋难堪地吊在半空中,看着根本不像没事发生的样子。
连自欺欺人也失败了。
但是沈宜团好像根本没生气。他还在问自己要不要去看看手心,他说在流血。
他问自己疼不疼呀。尾音轻轻地,带着很温柔的味道。
嗯?还在流血吗?李微澜其实根本没注意到。他眼里那只没缝好的破玩偶。
现在被沈宜团一问,李微澜又忽然觉得很疼了。
好像疼得手要断掉了一样。
受伤之后什么时候感到最疼?
答案是被对方关心的那一瞬间。所有的难过和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心脏疼得都要喘不过气了。
李微澜握紧了掌心,紧紧地攥着,试图忍过那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和酸涩。
可是忍不住。
李微澜没用地哭了。
他用长长,柔软的,却受伤流血的兔子耳朵抹了抹眼泪。
空气里静悄悄的,一时间只有李微澜的啜泣声。沈宜团坐在他旁边陪着他。
垂耳兔的耳朵绒毛上沾了没有干涸的血,血又沾到李微澜的眼尾,一片渗透开的微胭色,让李微澜看起来更加靡艳且危险。
他长得太好看,在月光下,脸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的气息。
李微澜昂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湿润润地看着沈宜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宜团想了想,回答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呀,是像弟弟一样的存在,也是Apollo一起工作的同事。”
朋友,弟弟,同事。
李微澜慢慢地听着,却对这些答案并不满意。
李微澜皱皱眉,问沈宜团:“可以是唯一的朋友吗?”
沈宜团面露疑惑:“唯一的朋友?应该不可以吧,朋友本来就没有唯一不唯一的呀,所以应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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