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是他的女儿,原本就是该被家中如珠如宝地宠着。
&esp;&esp;虞平生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有几分喘不过气来。他声音也有几分沙哑,“爹爹回来了,没人会欺负你了。”
&esp;&esp;医馆门口终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他们一行人便直接回到落榻的院子。
&esp;&esp;虞念清先前哭过一场,情绪倒是稳定了很多,仔细将虞平生失踪之后的事情说了出来。有些事明明已经过去了,但是再次被提起时,似乎还能够切身体会到当时的绝望和委屈,说话都带着的几分哽咽。
&esp;&esp;等听到自己女儿被逼着出嫁、妻子中了不知名的毒药之后,虞平生眼神极为晦涩,没有表现什么。
&esp;&esp;从屋里出来时,他孤身站在芜廊边缘,仰头望向天上密密麻麻的繁星。
&esp;&esp;他才来幽州时,已经是秋季的尾巴,巨大的黑色天幕上,只能看见零星几颗,多数都是黑暗的。等到他后来被追杀,到因缘巧合之下进了冶铜的队伍中,他再也的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星空。
&esp;&esp;“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虞平生保持着抬头的姿势,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梁知舟。
&esp;&esp;“私定终身算是吗?”他想到了什么,笑了出来,带着几分凉意,“我说会替她追寻您的下落,提出条件要求她嫁给我,她同意了。”
&esp;&esp;虞平生猛然转头,看向他,一贯温润的眸子锋利无比。他带着几分震怒,声音平静,“你这算是在挑衅吗?就不怕我反对?”
&esp;&esp;“这是我应得的筹码,您有什么立场反对?”他看向虞平生,极为认真地道:
&esp;&esp;“她可能怕您担心,可能没有说清楚,那么我便替您说了。她找上我的时候,虞老夫人拿您下落和虞夫人的安全威胁她,逼迫她嫁给已经有心上人的未婚夫。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那怕婚事退了之后,虞老夫人还想用她去换取一份丰厚的嫁妆。当时如果没有人帮忙,虞夫人、虞公子和她说不定已经走到绝路上了。”
&esp;&esp;虞平生双肩战栗,身形不稳。
&esp;&esp;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她若是经历了大风大浪,倒是也能扛过来。可她不过刚刚及笄,你让她如何面对?”
&esp;&esp;上一辈子,在众人提及到虞平生时,总会敬仰地称赞道,那是一位真正心怀百姓的能吏。没有人能够否定他的成就,也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有勇气于黑暗中逆行,一举揭发幽州多年来的腐败。当年他离世时,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百姓专程赶到京城来,就为了送他最后一程。
&esp;&esp;可以说除了家人,虞平生就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一个人,活得磊落而又坦荡。
&esp;&esp;梁知舟却理解不了这样的大义,“我确实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不过请您放心。至少在我这里,她是最重要的存在,永远不会重复她母亲的经历。”
&esp;&esp;虞平生沉沉叹了一口气,那种情感极为复杂。他双肩佝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esp;&esp;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正要离开的时候,便听见虞平生问,“梁景明和楚家姑娘的事,是你揭发的吧?”
&esp;&esp;到底是在官场上呆久了的人,从只言片语中便窥见真相。
&esp;&esp;“是。”他停顿了一会,索性承认道。
&esp;&esp;他的身形融合了青年的挺拔清隽和中年人的沉稳威慑,站在芜廊下星光未曾抵达的地方,看不清任何表情。只是他的音调低了很多,反问道:“那又怎样?”
&esp;&esp;——
&esp;&esp;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之后,虞念清的精神好了很多。她
&esp;&esp;陶玉阜自杀之后,便有侍卫过来禀报,说是陶如枝要求见他一面,说是自己知道账簿的下落。
&esp;&esp;梁知舟想了想,便让人将陶如枝带了上来。
&esp;&esp;就算在牢里面关押了几天,陶如枝的状态看上去还很是不错,笃定道:“他这个人心思很深,账簿藏在一个你们绝对不会想到的地方。若是你能够保证,放过我一命,给我一个合理的身份去别处隐姓埋名生活,我就愿意告诉你们。”
&esp;&esp;“你这是在提条件?”梁知舟问。
&esp;&esp;“那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一点委屈。”陶如枝笑靥如花,“说出来你可能不大相信,这么多年我也没用陶家多少东西,花费大多都是我母亲的嫁妆。陶玉阜死了就死了,其他人我也管不着,但是我凭什么他的错误受到牵连。”
&esp;&esp;“陶家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带走,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只留下几样当做一个纪念,其余全部充公,如何?”
&esp;&esp;陶如枝知道其他要求,他也不可能同意,所求的便成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esp;&esp;看见男人的点头之后,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esp;&esp;陶玉阜将账簿藏在马厩之中的,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去搜查的侍卫觉得多少有点离谱,别看陶玉阜正职做的不怎么样,这些歪门邪道的主意比谁都多。
&esp;&esp;账簿最后教到虞平生手中,虞平生之前接触过幽州的政务,带着一群人核对倒是不吃力。他很快将所有的漏洞找出来,整理成文书开始往上面写折子。
&esp;&esp;过不了几天就会起身去京城。
&esp;&esp;虞念清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也跟着一起回去。
&esp;&esp;只是在离开之前,江氏主动找上门来,说想求她帮个忙。
&esp;&esp;当初樊应行被策反的第一个条件,便是不管他日后下场如何,都要保住江氏的一条命。梁知舟倒是也信守承诺,只是在樊应行将幽州的兵权交出来之后,将他也直接下大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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