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提起这支日本马枪,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到枣庄后一向没使过步枪,不认得!”
周营长笑着说:“这是你从火车上搞下的那一批枪里的一支呀!那批枪到山里可成了宝贝了。都争着要,我摊了这一支。使了一年多,打倒不少敌人,现在该归还原主了。我想它也很愿为你出力的!”
“是的!”老洪很高兴的把这支枪背在肩上了。每个队员都多了一支步枪。每人一长一短,更显得威风。小坡喜的合不上嘴。侦察员从西边回来,说顽军都撤向湖西了。湖这边安静无事。周营长和他们商量着今夜的去向,因为这里刚战斗过,明天鬼子一定扫荡,他们得连夜离开这个地方。
下半夜,三营由铁道游击队领路,向道东插去了。他们在洪山口附近住下。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临城、沙沟、枣庄、峄县各路鬼子出动了,在铁路两侧进行疯狂的扫荡,到处是枪声和火光,可是却摸不着八路的踪影。因为昨夜冈村特务队长接到了报告,说飞虎队从山里调来一个团,都是老八路,连夜消灭了中央军两个营。可是各路的鬼子却连影子也捉不到。第二天傍晚,敌人发现了三营在洪山口一带,各路鬼子都往这里猛扑,洪山口落满了炮弹,山坡上弥漫着黑烟。可是当鬼子到达洪山口时,三营已无影无踪。
就在这天夜里,三营别了铁道游击队拉进山里,临走时,李正把犯错误的王虎和拴柱交给他们,带进山里去学习,并嘱咐遇机会把长枪队带出来。因为经过这一次战斗,微山湖的局面将更有条件打开了。
在敌人疯狂扫荡的那几天,芳林嫂带着老洪、林忠插进临城附近的古汀。这古汀位于临城站西南半里路,站上的铁路员工多住在这里。临城站是个热闹的集镇,可是古汀却静得像个农村。因为这里离车站很近,工人们向农民租了房屋,房屋比镇上便宜,吃菜也方便。有时,他们也会在草屋周围种上一片菜园,一年四季尽够吃了。
过去,芳林没有死的时候,芳林嫂就在这里住过,所以和这里的工友家属都很熟。今春灾荒,她家里米面都没有了,只有靠着往地里挖些野菜度日。她眼巴巴望着麦苗长大,打下麦就好了,可是麦苗还是青斯斯的。没办法,有时她也跑到古汀来,向工友们借点米面,除了给老娘吃点,大部分都给老洪和他的队员做热汤喝了。
这天晚上,四下枪声响得很急,芳林嫂突然到了站上打旗工人谢顺家里。因为谢顺和芳林过去在一起干工,是很好的朋友;芳林嫂和谢顺嫂也是一对干姐妹,所以她常来讨借些东西。今晚外边枪响得紧,谢顺下班就关了门。当听到叫门声,谢顺嫂便去开门,一看是芳林嫂,就惊讶的说:“弟妹这么晚从哪来呀!”
“从乡间来,谢顺哥在家么?”
“刚下班,快进来吧!”
芳林嫂一进门,身后又闪进两三个黑影,谢顺嫂吃惊的问:“这都是谁呀!”
“不要响!我娘家几个表兄弟,来找谢顺哥的。”
谢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紫红的脸孔,结实的身个。他正坐在椅上抽烟。听见门口芳林嫂的说话声,他便站起来,向门边走去。林忠首先打招呼:“老谢哥,好呀!”
“好,好,你好呀,老弟!”
虽然谢顺嘴里在说着好,可是他在灯影里,还是不住的向林忠和老洪打量。他从林忠脸上打个转,看着倒面熟,可是就是记不起名字了。
“你忘了么!咱还在一起跑过车,那时我在车上打旗,你在挂钩。”
“噢!老林弟,快坐!你一改装束,我认不出来了。这位是?”
林忠指着老洪说:“他姓刘,过去都是铁道线上的穷兄弟。枣庄站打旗老张你不是很熟么?他就是他的最好的朋友。”“好!都是自己人。”谢顺忙支使小孩娘:“快烧水泡茶喝,等会办饭吃!”
老洪发亮的眼睛不时的打量着这个打旗工人,听谢顺说着“都是自己人”,他肯定的认为这是个正直爽朗的人。在到这里来的路上,林忠就介绍说:“他是个好人呀!临枣沿线上工人都知道他。”说起干铁路的人,都有着互相照顾的靠得住的义气。每逢有人今天出去跑车值班,总是问着站上的工友:“捎什么么?”就是经常住在站上的工友,也常收到外站工人打来的电话,托他在这里代买点东西,跟几次车捎去。因为在铁路工作,大家都利用这交通的方便。临城站靠湖近,鱼便宜,枣庄的工友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就会打电话或捎个条子给那边的工友,买几斤。枣庄的面便宜,临城就托枣庄的捎两袋。过去谢顺在临城站服务,他经常受到很多外站工友的委托,每天他上站值班,总提着几包东西,这都是为外站工友代买的。他不认识字,可是他却裁好几张纸条,叫识字的工人为他写收东西的工人的站址、姓名和捎的东西的斤数价钱。照例他口里说着,别人在为他写着:“烦交××站王连友收,鲜鱼五斤,价洋一元两角。临城站谢顺拜托。”“烦交××站张三收,猪肉六斤。合洋一元三角。”最后还是“临城站谢顺拜托。”他成年累月都是这样,为朋友从来不说二话,总是满脸笑容的提到守车上,托车上的工人捎到地方去。在铁路上能够在一起工作一个时期的,以后就成老朋友了,火车一到站,见面就问:“哥们捎什么东西么?”这句话,已成为铁路工人的口头禅了。
从鬼子来了以后,林忠和谢顺已经两年多不见了。现在他看起谢顺来,还是那个老样子,破礼帽几乎盖到眉上,桌上放着红绿灯,下班后好像还不忍离开这红绿灯,守在旁边叭嗒叭嗒抽烟。
谢顺从里屋里拿出一盒纸烟,给老洪和林忠抽,自己还是吸着旱烟袋。泡上茶了,当他们喝着茶,谢顺就磕着烟袋锅望着林忠说:“哥们这两年在啥地方呀!”
林忠说:“过去在枣庄,现在在湖边。”
“在湖边干啥呀!看样你是不在铁路上了。”他想到自己就长叹了一口气。
林忠把手一伸,食指和大拇指撇了个八字形:“实不相瞒,就干这个。”
“啊!”谢顺一看林忠的手势,就明白了。因为顽军和鬼子常打着这样的手势追问老百姓。所以一看到两个指头一撇,就知道是说八路了。可是他还是不相信的摇了摇头,有点紧张的望望林忠,又问:“听说枣庄有班子飞虎队,老弟知道么?”
林忠指着老洪笑着说:“这就是咱的飞虎队长!他听芳林嫂说你很够朋友!所以特地来看你了。”
谢顺眼里充满着惊异,目不转睛的望着老洪,站起来紧紧的握住老洪的手说:“你们真行!在枣庄把鬼子搞的真不轻。光听说你们过来了,想不到就在眼前。”
谢顺忙到门口,又检查下门户。外边还响着枪声,他有点惊慌,但也有些兴奋的回到屋里来。老洪说:“朋友!咱们过去都是吃铁路的,可是只有闻名,没有见面,现在总算认识了。我们既然到你这里来,就是相信你的。至于你愿意不愿意作朋友,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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