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在那之前,你,我,小五、小六,族长,祥林叔,所有人,都不必再担惊受怕。”
“这或许是一条绝路,但至少这条绝路距离现在还太过遥远,所以我为何不争?”
为何不挣出一条活路了?
为何,不尽量让所有人活着?
他是真的,再也,再也,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如大哥,如老三那样,化为一地残肢碎肉,又或一具冰冷的尸首。
江孤昀又用力闭了一下眼,突然想起之前在刑狱,小五那副遍体鳞伤的模样,许久才又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
“论深谋远虑其实我远远比不上大哥,他那人看似没心没肺,但生前教我四书五经,教我权术心计,所为的,便是担心某一日,倘若他不在了,我兄弟一家,我江氏宗族不会因此而群龙无首。”
“他让老三去震威镖局,此为后手之一,他当年同意让你去钱庄当差,此为后手之二。”
“他三顾茅庐,以一腔诚意打动了廖先生,使廖先生破例收小五为徒,此为后手之三。”
“这些事,他本想自己来,可他已经没那个机会了,但是我想,我总得为他做点什么,为我们,为全族,做一点什么。”
“不能让十几年的心血谋算全白费。”
说到了这里,江孤昀又徐徐转身,
“我穷一生心智,我拿性命做赌!倘若有朝一日,我当真步上大哥他们的后尘,那么小五,还有小六,就交给你了。”
他这话仿佛在交代遗言。
“到了那时,你就带上他们,带上整个宗族,用你这些年在钱庄积攒的那些人脉,有多远,走多远,永远都别再回来。”
…
这场谈话太过沉重,后续这兄弟二人又究竟商议了多少,安排了多少,布置了多少,无人知晓。
江家这边,
言卿看了看怀里的少年,依然苍白着一张脸,眼睫处有些湿润。
或许有些人的悲伤并不是轰轰烈烈,也不曾天崩地裂,但也能在无声中撕心裂肺。
不知何时少年已经睡着了,他太久不曾休息,心弦也一直绷紧。
言卿扶着他躺下,帮他盖了盖被子,但也恰好是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不好!后山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
“我刚刚听见一些动静,难不成……”
言卿:“?”
愣住了一瞬,
旋即又突然想起,“……后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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