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见沈谣面色僵着,笑的更得意了,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发髻上赤金海棠步摇:“姐姐,现在不是小时候了,可千万别偷偷在祠堂哭鼻子哦。”
小时候她们一起玩,闯了祸沈兰统统把错误推到沈谣身上,她只要哭一哭,跟父亲卖个好,父亲就什么都信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和大姐姐平安无事的吃饭睡觉去,而沈谣却要被罚跪祠堂。
沈兰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偷偷去祠堂看沈谣哭,她哭的越伤心,她便越开心。
这个二姐姐就是家中的拖油瓶,没有小娘,也不是父亲亲生的,偏偏还生的那么美,连她一个女子都嫉妒沈谣的容貌,这种没权没势的下贱货,从来就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儿。
就算如今她夫君重得陛下欢心,那又如何,还不只是个旁系世子,那二皇子才是货真价实的皇子,官家的亲生骨肉呢。而且沈贵妃在后宫一枝独秀,难保日后二皇子不会成为太子。
他现在没有皇子妃,只说要娶她一个侧妃,沈兰妩媚的笑了,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而这一切都拜她这个姐姐所赐。
想到这儿,沈兰不自觉的再次抚摸发上的海棠步摇,笑的灿烂又夺目,多美好啊……一只簪子,就让她一跃枝头成了皇子侧妃,要知道,她也只是个五品官家的庶女啊!
沈兰这一重复的动作惹眼,沈谣看向她发上的步摇,眼眸陡然一怔,这步摇十分熟悉,竟像是她前不久在新江村河边丢过的。
那个受伤的黑衣男子,二皇子……脑海里画面虚虚实实,竟似重叠了般,福至心灵,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变得清明起来。
沈谣上前一步,声音泛着淡淡的冷意:“你这步摇哪来的?”
沈兰陡然被逼问,眼中闪过一瞬的无措。然她随即恢复正常,嘴角微勾,慢条斯理的反问:“姐姐你说什么呢?妹妹的簪子,自然都是爹娘给我买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你在撒谎。”沈谣上前一步,笃定道:“你从不喜欢海棠花,更不会戴海棠类的首饰,这步摇是我前不久丢了的,定是被你捡走了。”
沈兰两只无辜的眼睛睁大着:“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呀?妹妹不懂,这大热天的,姐姐还请自便,我还要去向二皇子殿下去请安呢。”
“站住。”沈谣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眯起眼:“别装了,这个步摇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可你怎么认识二皇子的你也不知道了?”
沈兰被戳中心事,脸上有一瞬的慌乱,她挣脱道:“我不懂姐姐在说什么,你快松开我!”
“那个步摇是顾宴送给我的,你休想抵赖。”沈谣跟顾宴在一起待久了,他那副冷冽的神色也学到了几分,虽不似他那般摄人,却也有几分像模像样。
沈兰更慌了,脊背上开始冒着冷汗,她想挣脱,可沈谣的手将她钳得死死的,她又挣扎了几次无果,便冲一旁的婢子喊道:“你们都是死的么?快把她给我推开啊!”
阮姑护在沈谣面前,气场陡然压低:“你们敢!”
斑驳的榆树影下,几个人乱作一团,来往的宫人纷纷侧目,不禁小声的议论着。
“你松开我!你这个疯子!”
“快把我们娘娘的步摇交出来!”
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一声冷喝,如二月里的寒潭,夹杂着沁人的冷意。
“住手。”
沈兰耳朵好使,她识得这是二皇子顾阳序的声音,她整个人顿时柔弱无骨,作势被沈谣推倒在地,细嫩的手掌被锋利的石子划出一道血条子。
她不禁“嘶”了声,极力的隐忍着,眼眶登时红了一圈。
顾阳序快走了几步,蹲到沈兰身边扶起她,清隽的眸子涌着担心:“兰儿,可有伤到哪?”
沈兰委屈又可怜,似是对方才之事有些恐惧,身子不住的轻颤着,她躲在顾阳序怀里,呜呜哭着:“殿下,殿下你可算来了,兰儿好怕,姐姐她要抢我的步摇,我不给她,她就推我。”
顾阳序命侍从把沈兰扶起来,随后站直,跟顾宴如初一辙的凤眼直盯着沈谣,而沈谣亦在打量他。
眼前的人一身湖蓝色长袍,面如冠玉,负手而立的样子儒雅随和,皱起眉的时候有一瞬和顾宴很像。眼睑很长,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单眼皮。像极了那日她在湖边救下的黑衣男子。
沈谣咬唇,不是像,就是这个人。原来她救的是二皇子,传闻中沈贵妃和顾宴的母亲有一些纠葛,而顾阳序也一直觊觎储君之位。
她突然有些后悔,竟然救了敌人。
顾阳序冷着声音斥责:“你也算是兰儿的姐姐,却没半点做姐姐的样子。一只步摇而已,你也要和她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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