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仍在念着经,声音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毫无起伏,仿佛什么都未听见似的。
“婆嚧吉帝,烁皤啰夜,娑婆诃。”
王裕上前几步,溶洞内里的景象便映入眼帘。
龟鬼最是显眼,满脸乌青,鳞片爬上侧颊,头从岩壁之中探出,乍一眼望去竟好似一只□□。
龟鬼对面坐着的,是个身着灰色僧袍,头戴僧帽的光头尼姑,她盘腿坐在石地之上,瘦骨嶙峋,松垮的脸皮垂拉而下,皮堆积在脖颈,仿佛原本皮肉下堆积的脂肪被一瞬间抽走,只留下空荡荡的外壳,她的眼窝陷得极深,黑黝的眼珠定定地注视着前方的顽石,两只瘦可见骨的手把握着灰白色佛珠。
尼姑唇瓣干涩起皮,唇纹痕迹明显,竟也不知堵在这龟鬼的洞口念了多少天经文。
最后一句婆娑河落下,尼姑叹了口气,幽幽地对着龟鬼道:“道友,你该死了。”
王裕挑眉,让出位置和空间,等待这尼姑出招。
半晌,无事发生。
尼姑又开口了:“道友,你来此不就是为了杀这只鬼吗?该动手了。”
“我?”王裕疑惑地问道,他左右瞧了瞧,正在往溶洞外退的岁娘立刻站定,乖巧地靠在石壁上,当作自己什么也未做。
尼姑慢悠悠地起身,淡淡地解释道:“我蒙受佛恩,修炼卜算之道,卜算到这只千年的王八精做过点功德,特来在它死前超度一二,一听佛门天音。”
闻尼姑如此贬低鬼,龟鬼就算是最能忍气的龟,也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怒吼。
卜算,神恩,修炼。
年少时那辆远去的马车蹿进王裕脑海,所谓修仙门派弟子理所当然又高高在上的嘴脸浮现。
这一切都令少年某根隐密的神经被触动。
王裕舌尖顶了顶侧颊,眼中敛着些许冷光,抱剑倚着石壁,忍不住评价道:“神棍啊。”
语气中带着点压抑不住的,轻微的嘲弄。
尼姑抬眼去瞧冷着脸的王裕,先道了句“南无阿弥陀佛”。
格外平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诚心绝不说谎。”
诚心尼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行动见面皮抖了抖,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木瓶子,从中倒出一粒粉白色的圆丸:“施主,此乃万寿丸,可活死人肉白骨。”
尼姑微微扬起头:“此药丸,便当作您挥剑斩鬼的报酬吧。”
少年没去看她掌心的丸子。
反而嗤笑一声,撩开眼皮:“骗子。”
尼姑不赞同地驳回:“贫道从不说谎。”
王裕的手抽出了惊春。
二人隐隐针锋相对,气氛紧张起来。
王裕锐利的眼眸瞥向嵌在石壁上的乌龟,乌龟抬头,与王裕冷冽的双眸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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