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取了床边的外袍,随意地穿上,见倾心一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由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道:“怎么,心儿不饿么?要不,我们再睡会儿?”
“不、不睡了,我饿了……”倾心结结巴巴地说,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四阿哥摇头失笑,转身出了内室,在外低低的吩咐了几声,不一会儿,就听有人川流不息地进来摆饭,过了会儿,又都悄悄地退出。四阿哥进来,弯腰抱起倾心,一直抱到外间,放在她椅子上坐好,又取了厚衣披在她肩上,这才盛了一碗燕窝粥,用匙子舀了送到倾心嘴边,略一顿,又收了回去,轻轻吹了吹,用唇试试不烫了,才又送过来,微笑道:“差点烫着你。”
倾心的眼泪又有漫溢的趋势,赶紧张口吃了,哽咽地说:“我自己来,你也吃点儿。”
其实她没有胃口,但是四阿哥紧盯着,只要她一停下,就想接过匙子来喂她,没奈何只好将一碗粥都喝了,又吃了两个虾饺,才放下筷子。
待她喝了水,四阿哥也停了筷子,又将她抱起。倾心有些窘,推了推他,说道:“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我想抱着你。”四阿哥浑不在意地说,将倾心轻轻放到床边。倾心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颈边,低声说:“对不起……”是他么?温柔得小生都不敢认了。
不过话说回来,失去过才知道得来不易,估计四四算是想明白了,对待心爱的人,酷是最笨的法子。
而倾心受到的伤,唯有爱人用温情才能慢慢地治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疗伤
四阿哥顿了下,吻了吻她的发,直起腰来,若无其事地说:“嗯,我想想,你对不起我的事可太多了,偷摘我的白莲,教唆内府目无夫君,人人都念着一个没见过面的小白脸,哦,对了,叫什么宝玉的,还背着我溜出府鬼混,害我受伤却不记得帮我换药,把自己搞进牢里还要我去救,妄想从我眼皮底下逃跑,跟我闹别扭死活不搭理我,为了气我独自跑到田庄住那么久,明知我过生日,就是不来看我,最最可气的,对你身边的所有男人都笑脸相迎,唯独对我态度差。嗯,这么多事,你要说的,是哪一件?”
四阿哥每说一句,倾心的眼就瞪大一分,到最后只剩瞠目结舌,话说,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他怎么还记得这么清?再说,这些事都是她做的?她怎么不记得了?别不是他故意蒙她的吧,好让她对他心怀愧疚,彻底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以后事事都得顺着他,听他摆布。思及他睚眦必报的小气劲儿,倾心非常有理由相信,他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当下赶紧赔笑,抵赖道:“嗯,那个,哎呀,怎么脑子突然不好使了,我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四阿哥板着脸,将下人送进来的衣服抖开,塞到倾心手里,说道:“既然没什么想说的了,赶紧穿衣服,还要赶路呢。”
“哦。”倾心听话地行动起来,解开身上他那件不合身的中衣,抬头见四阿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一红,佯怒道:“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四阿哥“嗤”笑一声,不过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去,顺便为自己换装。
倾心吐了吐舌头。自己怎么老是忘了他的身份和性子,对他随便喝斥。小心又被他记恨在心啊。
不过,这种久违的与他斗斗心眼斗斗嘴的感觉,真地好怀念哦。
背过身去的四阿哥,几不可察的悄悄舒了口气。随即眸中寒光一闪,暗道:策零。总有一天,本王要来找你算账。
收拾停当,倾心随四阿哥步出摘月楼,站在黄沙铺就地大街上,禁不住向西回首,漫天沙尘被高高的玉门关阻挡在外,看不到她想看地,也阻不了她想忘的。倾心的心情蓦然低落下来。
四阿哥站在她身旁,看了她的神情。也有丝黯然。不知要多久,心儿才能忘掉这里的一切,恢复她本来地快乐。“心儿。你在担心贺成阳么?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他不会有事的。”
倾心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嗯。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的。对了,还有马本初……”
“他没事。不过伤太重,已经派了专车护送回扬州了。”四阿哥平淡地说。
“你说什么?”倾心一把抓住四阿哥的衣袖,紧张地问:“你是说马本初只是受了伤,没有死?这是真的?”当时她只看到他背后插了一支箭,而且从马上跌下来,没多久就没了声息,当时她太慌乱,以为他死了,难道他竟然没有死?
四阿哥迎着她的目光,平静地说:“嗯,他受的箭伤穿过了心脏,又因失血过多,当时昏死过去。幸亏邬先生及时替他进行了医治。邬先生的医术,你还不相信?”
“我信我信。谢天谢地,他没事……”倾心高兴得眼含泪花,朝马车边的邬思道看去,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觉得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仿佛一直压在心口地巨石被搬走了,整个人透过了气来。
她自己受多少苦都不要紧,可是连累到身边的朋友,是她无法承受的痛苦。
看到她如释重负地开心笑颜,四阿哥也舒了口气。逝者已往矣,相信马本初地下有知,也不会怪他撒了这个一样谎。即便日后给倾心知道他骗了她,那时她也已经度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日子,事过境迁,对她地影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大了。
回京地路上,四阿哥以病体尚未恢复为由,钻进了倾心乘坐的马车。原本他是悄悄离京,按说现在既已接到了人,应该快马加鞭赶回去,免得节外生枝。但是他却不紧不慢地,走到风光秀丽的地方,还要吩咐停车流连一番,沿途为倾心指点一些风土人情、购买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品,不像是着急赶路的人,倒像是携美游山玩水一般。
一连数日如此,倾心忍不住问道:“胤禛,你没事吧?”
四阿哥将倾心买的小面人交给身后的护卫,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嗯,你被罢官了?还是被夺爵了?不然怎么这么闲?你这么跑出来,不怕皇上找不着人怪罪下来?”这样随性,实在不像是四阿哥一板一眼的性子,也难怪倾心疑惑。
四阿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倒挺巴望皇阿玛把我赶出来的?”
倾心正了正色,认真地说:“以前我或许会这样想,但现在不会了。你有你要担负的责任,也有你未施展的抱负,以前我一直在逃避你的身份,你的宿命,但是现在我不会再逃了,如果能够逃得开,也就不是宿命因缘了。所以,胤禛,如果你是为了让我散心,大可不必刻意逗留。我不是娇弱的花朵,只需要你的呵护,我也想成为大树,能够站在你的身旁陪着你,不论是经历风雨,还是沐浴阳光……嗯,你还要我不?那个,会不会嫌我太笨……”
倾心一口气说了许多,以前从未跟四阿哥说过的话,这是她离开他后才想明白的,曾经一度以为,再没有可能当面告诉他,如今老天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觉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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