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虞瑶细想,自己要在晏决即将到来的生辰上送他什么礼物,一旁的卜行云却唏嘘不已地感叹起来。
“两百一十七岁的大乘期!”他捻住胡子,在微凉空气中徐徐呼出一口白雾,“小瑶啊,你可真是给自己捞了个如意郎君。”
“什么如意郎君……”虞瑶忍不住抬手给自己揉了揉耳朵,认真纠正道,“师叔,他可是我的徒弟!”
“谁规定徒弟就不能是如意郎君的?”卜行云乐呵呵地捋了捋胡子,“能有这样一个了不得的徒弟,你的眼光当真举世无双。”
隋问山却故作矜持地咳了一声,“我先声明,这事,我还没同意呢。”
“年轻人的事,哪用得着师兄你这个老古董来同意?”卜行云一手捞起背后的扫帚,在脚边放松地扫来扫去,“他们既是旧识,又是生死患难之交,看起来还那么般配。我怎么瞧着,都觉得是段良缘……”
隋问山冷哼一声,抬手指着卜行云手中扫帚,“你帮着魔尊说话,就因为他帮你修好这把差点散架的破扫帚?”
“什么破扫帚,这是我的法器!”卜行云一把揽过扫帚搂在怀里,“再说,我明明是看在他对小瑶的体贴,和他对茯苓宗的照顾之上,才为他说好话的。”
隋问山抿了口茶,“我可不信你。”
卜行云晃着脑袋笑了一声,“师兄你好意思说我?你这张脸,不也是因他的授意,才能得来高人相助吗?别人或许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灵蜂蜇出的肿包根本没那么容易消去痕迹,若是有丝毫的疏忽,那印子足足能在脸上留好几年!”
他们互相拆台,虞瑶实在是看不下去,伸手想制止住这一场愈演愈烈的争执,“师伯师叔,你们先冷静一下。”
那两人的视线却在看到她手上的淡红幼蛟时,齐齐顿住。
空气中有片刻沉默,直到虞瑶手指上的幼蛟好奇地扬起脑袋,对着他们分别咻咻地喷了喷鼻息,隋问山才语声微愕地开口问道:“我没老眼昏花吧,这不是传说中的魔蛟吗?”
卜行云也不由自主地把下巴搁在扫帚杆上,缓缓眨了一次眼,“看这个颜色,似乎还是魔蛟中最为稀有的赤蛟!”
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旋即转过视线,异口同声地质问虞瑶,“小瑶,你这蛟是哪来的?”
虞瑶微微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小心用手掌拢住幼蛟,“是他送的,我就留作宠物养在身边了。”
“原来是徒弟孝敬师父的礼物啊。”卜行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对隋问山挤了挤眼睛,“我说的吧?魔尊是个很上道的年轻人。”
隋问山却一门心思盯着幼蛟探出的小脑袋,眼睛都直了,“小瑶,你不是养蛇吗,怎么又开始养蛟了?”
虞瑶迟疑了一下,才决定对他道出真相,“掌门师伯,我本该告诉您,溜溜不是我的宠物……”
“我之前也曾怀疑过,那小蛇并非是你的宠物。”隋问山摇了摇头,“没想到,魔尊舍得把他自己的宠物让给你,还同意你给它取名字。”
虞瑶觉得,自己好像没法三言两语跟隋问山说清,“掌门师伯,其实溜溜是他的……”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魔尊也会养宠物。”卜行云却若有所思地打断她的话,“久闻魔尊身边有三名得力护法,却从没听说他有什么宠物。”
虞瑶想了想,还是没把小黑蛇就是护法之一的事说出口。
若是让师伯师叔听了,他们岂不是又要大惊小怪好一阵,说她“怎么连魔尊护法都能管得服服帖帖”之类。
她一点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跟他们绕下去了。
“哎!”隋问山仍沉浸在初见幼蛟的震撼中,手在桌边拍了又拍,“早闻赤蛟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整片山脉的气泽,若我茯苓宗中有这样一条镇山赤蛟,那宗中灵植便再也不受天气左右。但这唯一的赤蛟既已为你所有,师伯也只好羡慕着了。”
虞瑶想起那堆还未孵化的蛟龙蛋,犹豫道:“掌门师伯,这并不是最后一条赤蛟。”
“难道还有别的赤蛟在世?”隋问山眼睛一亮,“倘若魔尊愿意分我一条,我茯苓宗中的新鲜果子可以全年供应给魔宫,此言绝无虚假!”
“师兄,就算魔尊准了你的请求,可你会养蛟吗?”卜行云提起扫帚在地上敲了敲,“要说饲弄花花草草,在茯苓宗中你的经验确实最为丰富,无出其右。但是你费了三个月都没能驯服灵蜂,何况是生性顽劣、成年后更难以管教的魔蛟?”
他说话时,那条幼蛟正从虞瑶的手指上松开身体,哧溜飞上她的头顶,一不留神便缠上她的马尾。
虞瑶手忙脚乱地探向头上,耐心抚了抚紧缠住她头发的幼蛟,好半天才把它逗得松开蛟身,重新回到她的手中。
她捧着手里这个一刻也闲不住的小家伙,一面为它蛟生中第一次飞行而感到欣喜,一面对隋问山道:“若是师伯有意,我可以帮您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再帮您孵一条……”
话音未落,亭台前方却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师伯的心愿,小侄自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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