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蘅枝这才注意到,时春一直将这个酒囊护在怀里,以保持温度。
她从时春手中接过,打开瓶塞,啜了一小口后,抬起眼睛问:“他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时春想了想,沉吟一声后回答她:“大约两个时辰前,那会儿太子殿下说休整,不过多时便将这壶稀粥送了过来,但那会儿您刚睡着,他便嘱咐奴婢不要打搅您,等您醒来。”
祝蘅枝喝了几口后,将酒囊又递到时春手边:“天气冷,你也喝一些,他们走了穿峡谷的路,下一次休整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时春很恭敬地接过,依着她的意思,将剩下的一半热粥一饮而尽后,才道:“奴婢怎么瞧着这几日太子殿下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祝蘅枝一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时春吞咽下口水,试探着开口:“对您的态度,不如先前那般恶劣了,”她看起来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下,“其实太子殿下长得确实不错,虽然同咱们大楚的公子不太相同,如果和亲的人选不是燕国那位老皇帝,是太子殿下就好了,最起码,现下对您不赖。”
祝蘅枝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乱说。”
时春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不是真得生气,于是朝她吐了吐舌头。
但下一刻秦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没什么大逆不道的,如果你死在我父皇后头,不想去为他守灵便只能留在我的后宫。”
祝蘅枝心底一堵,挑起车帘,秦阙的脸便映入眼中。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唇线紧紧抿着,又将帘子重重摔下。
秦阙低笑了声:“这便恼羞成怒了?那以后还怎么侍奉我父亲啊?”
就连时春也听得出这是明晃晃的讥嘲,祝蘅枝怒极反笑,再度挑起帘子,眸中蓄上了秋波,弯了弯唇,朝秦阙柔着声:“那殿下,莫非是忘了我在邺州的手段?”
果然,秦阙脸色一沉,别过头去,没再理会她。
车子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行了两日两夜,第三日日出的时候,总算穿过了道路艰险的鸣雁谷,再过五十里便是上京城,此时离燕帝定下的最晚抵达日期除夕夜尚有两日的时间。
燕国上京虽然位置偏北,但驰道还是分外畅通的,路上的积雪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这日黄昏的时候,总算到了上京的官驿。
祝蘅枝从车辇上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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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前穿着盔甲的男人没有回答她,倒是她后面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穿着青黛色衣衫的男人朝着她拱了拱手,道:“殿下入京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进宫找陛下复命,”他说着侧过身,指了下官驿:“不过依照殿下的吩咐,官驿里面早已收拾妥当,您且待这一两日,等陛下的圣旨便是。”
祝蘅枝出于礼节,朝他福了福身。
那人颔首,应声:“在下太子詹事陈听澜,表字伯玉,您这两日若是有事,可直接命人拿着这个来东宫寻我。”
陈听澜说罢从修中取出一块玉佩。
时春接过后,欠身:“多谢陈詹事。”
祝蘅枝看着侍从从她随嫁的车队里搬箱子,等看到第九车里还搬下来箱子的时候,她稍稍一愣,问旁边的陈听澜:“敢问陈詹事,这些箱子不是之前在准备穿过鸣雁谷的时候便已经丢弃了吗?”
陈听澜对她的反应意料之中,只道:“是殿下的意思。”
他没有多说,祝蘅枝也不好多问,但心下已经猜到了一些。
在官驿安顿好以后,时春打开后面搬进来的箱子,一脸惊讶地看着祝蘅枝:“这、这都是太子殿下准备的么?”
祝蘅枝简单地应了声
——秦阙给她补了嫁妆。
时春看着满箱的珠宝锦缎,眼睛放光,祝蘅枝则在一旁思考秦阙的用意,但其实并不难猜,,毕竟自己现在是他的盟友,在内廷中总少不了打点。
隔日晌午,燕宫里遣了人来宣布燕帝的旨意,让她梳妆一番参加除夕宫宴,黄昏时会有车架前来接她。
燕国尚玄色、深色,祝蘅枝看着燕帝给她准备的清一色的胭脂鹅黄的淡色衣衫,陷入了沉默。
最终只能勉强挑了一件其上逶迤着大片芙蕖的芰荷色的衣衫,挽了个朝云髻,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颇是仪静体闲。
等她出了驿馆的门,发现来接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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