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久
书影跟着那女子下了楼,从角门往后去,走的正是通往西跨院的那条路,却在半道上一折,顺着一条长长的箭道折入了另一层院落。
院中紫纡小径,点点苍苔,一弯曲水后密密栽着一片竹林,掩映着一座绣楼,楼前悬着一副对仗工稳的金字对联,联曰:“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额匾上则题着“细香阁”三字。书影暗思,那必是为了这楼前多竹,故取杜甫《咏竹》之中的“风吹细细香”[66]一句;细香阁的一切均使人感到幽然静谧,竟与前头走马楼的那一派靡丽迥然相异。
前堂的右首有一道扶梯,由扶梯上到二楼,是一并三间屋子,一个老妈子、一个丫鬟打从正屋里碎步跑出来,“路上累坏了吧?”“姑娘果然把人从凤姑娘那儿要出来啦?”
女子被她们搀入屋内,直奔一张紫檀大榻就伏下去,倚在炕案上吁吁娇喘起来。那一老一少为她按摩一阵,又递过一只药碗来。
书影趁那女子服药时,悄眼环顾四周,只见这大榻两边挂着几张条屏,地下几件摆设的位置十分济楚。西边的碧纱橱开着屏门,可以望见贴南墙立有一张翘头大案,设着座钟花瓶,案前一张大理石面小方桌,摆的文奁笔砚,又垒着些法帖,西墙下一张条桌,桌上三四只花盆里摆着鲜花果品,供着一尊白玉佛、一尊绿玉佛的小雕像,此外就是一张大罗汉床,床边萧疏几只箱笼。东边
并无隔断,只靠三面墙设著书格,一道锦帘正垂在中央,帘上是五百罗汉的绣像,后面想就是卧房了。那书格上除了诗书礼易就是满满的佛书,格子脚下所置的一尊古铜香炉里也焚着清雅的檀香。
书影正惊异于一位少女的闺房怎布置得竟如僧寺禅房一般,已见那女子喝过药,一面拿帕子轻掩着嘴角道:“去取一套衣裳,再倒一碗姜茶来。”而后她便面向她点点头,“祝小姐,见笑了。”
书影更是一万个想不到,愣一下说:“小姐,你晓得我是谁?”
那女子仍只是回以一笑,“是,我晓得你是谁,你且换掉湿衣裳,坐下来喝杯茶,我好告诉你我是谁。”
老妈子便带书影下去换过了一套崭新衣裤,丫头也沏了两杯香茶,便留书影与那女子独处。
“祝小姐,你喝杯茶。”
书影又一次有些失措地笑了笑,“请问小姐是——”
“哦,”那女子捧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细抿一口,“我叫白珍珍,是这里掌班妈妈的女儿——不是养女,是亲生闺女。”
“什么?!”书影在怀雅堂已有半年,从不知其中暗藏着这样一所小院,更不知掌班白姨还有个亲生闺女。细香阁与它的主人白珍珍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令书影的惊疑之情有增无减。
好似经历了一番心潮翻涌,珍珍才遽然一问道:“祝小姐,你可听过‘白承如’这个名字?”
书影脱口而出道:“臭名昭著的大奸臣谁没听过?白承如‘白屠夫’嘛!非但自个儿坏事做尽,就连他女儿白贵妃也是个无恶不——”她猛一下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涨红了脸面,“白小姐,白承如他是你的……”
珍珍苦笑着点一点头,“那是先父。祝小姐既知我父亲的名声,定也知晓他的身份。先帝一朝,他曾担任镇抚司都指挥使一职长达十六年,在任时——唉,连我这个女儿也无法为之粉饰一句——的确是滥杀无辜、血债累累,故此才得了身后恶名。”
书影一阵骇耳洞心,“那白鸨——白妈妈,你们,你们就是那个‘白家’?”
“我们就是那个‘白家’。”
“可我也听先父说起过,白承如白大人只有一个独女,就是被赐死的白贵妃。小姐你,还有白凤姑娘,却也是白家的女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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