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后,里见放下毛笔,虽然不知自己将何去何从,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座白色巨塔了。
在那次医疗纠纷官司后,柳原日日夜夜受到良心的谴责,在医局内也变得孤立,学位论文的研究也丝毫没有进展。
“柳原先生,你在家吗?”
管理员大声嚷着,反正又是来催收房租的,柳原并没有应声。
“有客人找你,一个叫关口先生的。”
“什么?关、关口……我不在,就说我还没回来。”柳原急忙回答。
“柳原先生,好久不见。”门从外面推开了,关口律师瘦削的身躯忽然现身。
“不好意思,这么晚突然登门造访。我猜想你可能刚回来,所以特地选了这个时间。”
柳原无法克制心中的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医局方面应该不会把医生的住址告诉外人才对……”
“我是律师,在多方调查后,终于得知你搬到这幢公寓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不想让关口进门,故意用硬梆梆的口吻问道。
“你知道佐佐木庸平的家属之后的情况吗?”
关口巨细无遗地叙说着佐佐木商店的惨况。柳原一直不正眼看他,脸部肌肉却不时地抽搐着。
“我今天来拜访你,是受佐佐木太太之托,因为她非常希望能够和你见上一面,你应该可以见她吧?”关口单刀直入地问。
“为什么她要和我见面?”柳原第一次正视关口。
“柳原先生,请你见她一下。而且,希望你至少在这次的上诉审时,务必说出真相。”关口朝他深深地鞠躬。
“什么至少在这次,我说的都是真相,请你不要随便乱说话。”柳原一口回绝道。
“我知道你很困惑。里见医生不顾失去浪速大学副教授的职位,站上原告的证人席,为了说出真相而不得不辞职。你知道里见医生的内心承受了多大的煎熬?但是,他并没有后悔,他说,医生的使命就是要拯救病人,他只是在协助查明病人死亡的原因,如果因此被赶出大学,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狭小的房里顿时陷入沉默。
“柳原医生,你是第一外科的医局员,你会比里见医生承受更大的压力,一旦你说出真相,很可能被赶出大学,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正因为我了解,即使身为原告的律师,我至今都不曾来打扰你。这一年来,我用尽所有的方法,也拜访了许多教授,虽然我对医学一窍不通,却也从中学到了不少知识,不过至今我仍然找不到足以推翻第一审判决的医学证据。所以,惟一的方法,就是希望你可以鼓起勇气,说出真相。当然,既然我提出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万一发生什么情况,我也会请里见医生和现任近畿劳灾医院院长的东教授大力协助安排你的去处。请你务必说出真相!”关口恳求着。
柳原的内心极度不平静,僵硬着身体,无法动弹:“你刚才就一直把真相、真相挂在嘴上。你到底要我说什么真相?”
“手术前财前教授没有发现癌细胞转移到肺部,虽然你对他的诊断表示质疑,提议要做断层摄影,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做。只要你说实话就好。”
“谢谢你提醒,但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柳原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即使我这么拜托你,你仍然打算包庇那个虽然医术高明,但为了追求名利而不惜欺骗大众的财前教授,眼睁睁地看着一位病人白白送命吗?”
“不惜欺骗大众的财前教授”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柳原,但他立刻又想到了自己的学位论文,也想起了故乡的父亲。
“不管你说什么,我的答案都和第一审时一样,请回吧!”
“是吗?那我今天就先告辞了。不过,请你考虑一下我的话。”关口仍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法圆坂国民公寓是建了将近十年的老房子,早已失去了新建时的清洁感。里见抬头看着这幢熟悉的房子,每到像今天这样上午做了极其耗费精力的细胞诊检查,下午又要会诊住院病人的日子,他就会觉得周围缺乏绿意的房子看起来格外单调。
他沿着狭窄的楼梯上到四楼,推开右侧的门。
“你回来了。”妻子三知代穿着毛衣在门口迎接。
“关口先生他们还没到吗?”里见今天和关口律师、佐佐木良江约好在家见面。
“没有。”三知代略带不悦地回答,并从丈夫的手上接过公文包,站在他的身后为他脱下上衣。
瞒天过海(5)
“你是为了关口先生他们才特地这么早回来吗?”
“对。关口先生也很忙,怎么好意思让他久等。”
里见没有继续说下去。门铃响了,是关口律师和佐佐木良江。在提出上诉后,曾经来找过里见几次的关口立刻打招呼:“里见太太,抱歉常常来打扰,今天,佐佐木良江女士也一起来了。”
里见请关口和良江进了书房,书架上塞满了书,放不下的书就直接堆在榻榻米上,三个人一坐下来,就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三知代端了茶来,又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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