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与不嫁与你何干?”她偏过头,唇边浮起讥嘲的笑。
“我,我……”他无言以对,握住她的手却依旧不愿放开。
“你不是与那采药的女子誓约嫁娶吗,你不是对我不屑一顾吗?如今苦苦纠缠,却为何故?”她言语如刀,一丝一毫不愿放松。
痛楚,在他深邃黯淡的双眸中翻涌。是的,他没有资格纠缠她。他曾经那样地伤过她,为了自私的理由、为了可笑的自卑,数次拒绝了触手可即的幸福。
本以为,今生可以将她当成皎洁的月光一般远远地爱慕,平静无波地牵挂。谁知,那日侍琴传来的消息却令他方寸大乱……他珍藏心中的那一抹月华,即将永远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再也见不到、听不着有关她的一切……
他心急如焚地去找霁儿,却数度被人挡拒在掬月宫外。无奈之下,他只有将自己关在房中,苦苦思索救她的办法。可最终,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今晚,他终于按捺不住,冲出房门来翔鹜宫找她,心中反反复复地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说服她,一定要留下她!
“萝萝,”他轻唤着她的小名,禁不住地心似潮涌,“留下来,别嫁。”
一声“萝萝”拨乱了她的心弦,她僵立着,听任他将她搂在怀中,痴迷地听着他怦然的心跳。
“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她的声音虚弱无力。
他心似鼓擂,慌乱无措。在她撑起双臂试图推开他的时候,他忽然抓紧她的胳膊,俯下头来捕捉了她的双唇。
一个青涩而混乱的吻。
两个毫无经验的男女,相互吮吸着对方的气息,面红耳赤、浑身颤抖,一时间牙齿磕到了嘴唇。
齐云萝捂着嘴推开了梅雪峰,心里没来由地泛起重重的恼怒。
这算什么?他明明已有了心上人,却为了留住她而吻了她。他把她当成什么了?是乞丐吗?只为了这一点点的甜蜜就放弃自尊、束手就擒……
“萝萝。”梅雪峰轻唤着,又来拉她的手。
齐云萝转过身,用冰冷的脊背掩盖住满脸的无措与痴狂。
“请叫我公主殿下。”她的声音阴冷,让满怀柔情的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该叫我王妃殿下了。两国联姻是天启的大事,既然已成定局,如何能够更改?这和亲的马车,看来我是非坐不可了。”
她缓缓回头,发现面前的他正专注地凝视着她,苦苦地想从她的双眼中寻觅到与她话意相反的信息。终于,他失望地垂下头,眸中依稀闪过一抹伤痛。
他躬下身,对她深深行礼:“如此,臣冒犯了。望殿下恕罪。”
强按住心中隐隐升起的酸楚,她再一次硬下心肠:“从今后,让我们各自管好自己的事吧。我做我的花剌王妃,你娶你的采药女郎,两不相涉。”
不等他做出反应,她早已高高地昂起头,擦过他的身侧扬长而去。
隐约间,夜风送来了他的一声叹息。
“唉,哪有什么采药女郎?……”
她愣住,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她听错了吗?那个采药女郎并不存在?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惊喜与迷惑,她急急地转过身,却蓦地发现,伫立在身后的高大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初冬的下午,气候仍是十分和暖。
温煦的阳光透过翰墨阁二层的雕花格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了金色的光影。
梅雪霁倚在翰墨阁临窗的金丝楠软榻上,一边享受着阳光拂面的温暖感觉,一边低声漫语地和坐在身侧的冯惜惜聊着天。
今日的冯惜惜身着一领秋香绿的织花锦袍,满头的青丝挽成一个小髻,用同色的丝带绑着,正中一块玲珑剔透的翡翠在乌发间熠熠生光。面如傅粉,唇红齿白,乍看倒真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君。
梅雪霁一边说话,一边用略带讶异的目光斜瞟她,几度想笑却又强忍着。
冯惜惜看出了她的心思,伸出手来推了她一把道:“霁儿你笑什么?”
“嘻嘻,我没笑……”
“你笑了,笑意都含在眼里!”冯惜惜详做气恼,拿眼瞪着她道:“快说,到底在讥嘲我什么?”
梅雪霁轻咬着下唇,用手指挠了挠头道:“人说如妃娘娘演戏成了戏痴,时时把自己当作黛玉,我看你也一样,莫非也把自己当作了怡红公子,不肯跨出大观园的大门?”
冯惜惜不语,含笑垂眸思忖了片刻,方又笑道:“若真能做了情痴宝玉,倒也不错。”
梅雪霁一愣,但见她抬起眼来静静地望着自己,眸光闪烁,依稀蕴藏着无限的深意。心头恍惚闪过一丝诧异,笑容也不由自主地僵在脸上……天啊,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打扮,不由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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