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梁和玉长长叹气,伸手将弟弟柔软的头发全部弄乱,声音有些沙哑,道:“记得。那天是1月8号,你们学校组织冬令营,晚上十一点多大姨接到了老师的电话,说你从房间偷偷跑出去了,到处都找不到。我正好在你家中,第一次看到大姨崩溃成那个样子……甚至大姨夫自杀过世的时候,她都没有流过如此多的眼泪。”
“后来我们报了警,还从相熟的安保公司叫来许多人手,满山找你。后半夜下好大好大的雪,气温达到了零下十度,我们都开始陷入绝望,以为你……可等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你又平安无事地出现在冬令营的营地里,没有任何伤口,就是人看起来受了些刺激,怎么问都问不出话。”
“再后来,大姨请了六个人,24小时跟在你身边,一直到你十岁。”
梁和玉看着弟弟漂亮清澈的眼睛:“我都记得,小云。有时候我也会痛恨自己,为什么记忆力这么好。”
沈暮云陷入了沉默。
他转头看向初现雏形的油画,心中再没有猜忌。
现在站在他身旁的,毫无疑问是真正的梁和玉。那些年代久远的琐碎细节,除了从小有天才之称的梁和玉以外,再没有人会记得如此清楚。
他甚至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会怀疑梁和玉的身份?哪怕双方的记忆出现差异,大概率也是他又产生了幻觉,不可能真的有人会费这么大功夫假扮大哥,只为了来看看他的画。
然而,内心深处总有一些想法在蠢蠢欲动,让他无法控制不断涌出的奇思异想,怂恿他往危险的方向思考。
……也许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一幅画伪装呢?
就像分不清脸的沈甲、沈乙、沈冰、沈丁一样,说不定他们都是同样的怪物,披上了不同的人皮,只为了从四面八方向他靠近。
这个念头一产生,沈暮云就陷入了自己都无法描述的强烈恐惧之中,浑身发抖,精神瞬间到了快要崩溃的临界点,又被治疗的效果强行镇压,维持着要疯不疯的诡异平和。
他看到梁和玉弯下腰,将油画重新用布盖起来,然后温声接上了之前的话题,问他:“你是在尝试找回六岁那年的记忆吗?我能够理解,小云,但我想说的是,有时候遗忘也是一种幸运。”
沈暮云没说话。
看啊。他想。
真正的大哥经历过六岁时的血腥惨案,会跟他说“遗忘也是一种幸运”,而来路不明的“大哥”只会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正好是沈甲、沈乙和沈丁。
沈暮云在奇异的精神状态中伸手按住了太阳穴,顶着剧烈的头痛萌生出了新的念头:
他得把大哥上次回家时的客厅监控找出来,看看那张脸是不是真的和他记忆一样完美无缺。
还有。
邀请朋友们来参加生日宴会说不定是个好主意。
沈暮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梁和玉温热的手掌贴上了他的额头。
“你看起来真的不太正常,”大哥严肃地说,“我需要现在带你去看医生。”
沈暮云抬起嘴角,朝大哥露出冷静又疯狂的笑容。
“我很镇定,”他说,“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不愉快的记忆,这没什么,我总有一天要彻底征服它,不能让它的阴影一辈子拖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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