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站起来走,打火机又亮了,王老板又一次照我的脸,“哎呀,好靓呀,拐子,你看清楚没?真的好靓!”又说我:“小姐,你怎么回事嘛?给我们拐子陪好一点儿。”
我一直低垂着头,对他手中的打火机,充满愤怒。
我想我应该走,稍有点儿骨气的人,都应该在这时候,头也不回地走。
但我没骨气,我还在想:已经到了良宵,只要良宵一过,即使我走,他也还照样要出我的小姐费,如果现在走,时间没过一半,他不买单,我刚才所受的屈辱,岂不是全都白受了。
终于王老板熄了火机,我松了一口气,把垂得僵硬的头,抬起来。
王老板在临走之前,伸出他的罪恶之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准确无误地抓了一下我的胸脯……我想都没想,完全是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我挥起胳膊,但是没打着他、只打着了木板隔成的墙壁,在良宵的黑暗与寂静中,手打木板的声音,十分地清晰。
“怎么了怎么了?”
“喂!怎么回事?”
三个卡的人都在大惊小怪。王老板又转回来,点着打火机,笑嘻嘻地照我的脸,“嘿嘿嘿,生气了?”
我咬着下唇,低眉垂眼。
“哟?还哭了?”他这一说,我还真有眼泪从眼眶里冒出来。
王老板的小姐也跟过来,“哟!哟!还哭了?我看看……”
一号卡座的小姐也跑过来,“真的?还哭了?是谁呀?
我看看,我看看……“打火机一直照着,好像我是一个怪物,妖精,大家都来观赏我,看看稀奇儿。
我用手捂住脸,听到他们说:“真哭了……”声音不再作吓唬,好像带了些同情和温柔。
我听到王老板小姐的声音:“你怎么回事?人家是新来的,太欺负人了,都给人家弄哭了。”
另一个小姐说:“哟,真的,她好小呀。”
但是王老板却一点儿也不同情,他不以为然地:“哎!
还真哭!好吧好吧,你走行吧?台费一会儿照样给你结,真是?“
他又给他的小姐说:“我们换一下,让我来调教调教这位小姐,你认识她吗?她是真的才来的?”
“是的,人家才来,都怪你,你还调教?”
“就是因为她才来,所以我才要调教调教……”
这时,“有身份的”终于发话了:“去,去,去,小栖娃儿……她都哭了……”
“哭!上路了就不哭了,拐子,要不你坐我那儿,我来坐你的位子。”
“哎呀走!”
“好好好,我们走。”
一切又趋于黑暗,回归平静。心心相印似的,他搂住了我,而我,也就软软地依进了他的怀里。
“好了,别哭了,我看见你哭,我真的好难过,对不起……”他一边低声说,一边给我擦眼泪。
其实,依照我的本性,我是完全可以不哭的,我又不是没有受过侮辱和伤害。
但是既然眼泪能打动他,那我就索性多哭一会儿吧,我一直哭,他就一直擦我的眼泪,擦到最后,我都没有眼泪了。于是我就说话,我说:“我还以为他比你好,没想到,他那么坏!”
“他刚才怎样你了?”
“我不给你说,你们是朋友是吗?那你问他好了……”
我用温柔的“小栖娃儿”的声音说:“刚才你给我擦眼泪,把我搂在你怀里,你使我感觉到一种父亲般的温暖,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坏了,我觉得你也有真情的一面。”
我又说:“我们这样多好,又纯洁,又真实……”
他真“好”了一会儿,又说:“你让我亲一下……”
他反反复复地提这个要求,我拒绝得不能再拒绝了。我就让他亲,他亲我,我闭紧嘴,把擦掉了口红的嘴唇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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