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光阴,他的眉眼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他的肩背和额头,都比她记忆中更宽阔。下颌也比她记忆中更长,形状线条更硬朗。
南思文已经完完全全从少年长成了男人。
就如顾清夏已经完完全全从少女长成了女人一样。
顾清夏看似冷漠无波,心中却并不平静。
盖因,她和他之间……实在一言难尽。
那少年买了她,强占了她的身体,将她囚禁于斗室之中,导致她两次怀孕。她当然是恨他的。
可是她也知道,以她那样的经历而言,能在那种情况下遇到他,又的的确确是她不幸中的大幸。
她第二次弄掉自己的孩子,缺医少药,年轻的身体不堪承受。纵然那少年不顾老太婆的咒骂哭号,早早便给她烧起了抗,她躺在炕上,依然浑身发冷。
那几天里,她终于萌生了死志。
她后悔她没一开始就死,她一脚踏进这山里,便是陷入了死地,根本没有得见光明的可能。她却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总妄想自己还能获救。
她一开始就该学习古代的那些贞洁烈女,以死明志。那样的话,后来的这些痛楚与羞辱,就通通都可以避免了。
可她从一开始就软弱了,那时候她没有死的勇气。老太婆一开始也是怕她寻死,特意带她去看了村外那片乱坟,买来的女人死了,都葬在那里。
那是一片阳光晒不到的阴地。孤零零几个坟包,散落在那里。没有碑,没有名字。
没人知道她们的真名叫什么。
她们的父母亲人可能到现在还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可那些如花般的姑娘都已经化作枯骨葬身在这大山里。
死得无声无息。
顾清夏害怕了。她怕她也这样死去,而爸爸妈妈还在不停奔波,到处找她。那样的话,他们永远也找不到她,甚至永远也不知道她被埋在哪里。
在这种恐惧里,她忍耐着活下来。被强。暴,被侮辱,被殴打,她都忍了。
可是现在她觉得她已经连忍耐的力量都没有,或者说她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她睁开眼,看了看炕头。那只缺了口的粗瓷茶杯,摔碎的话,也可以当作利器使用吧?
她努力坐起来。一动,身下就哗哗的往外流着热乎乎的液体。第一次流掉孩子的时候,也有少量的血水,但这一次不同,她感觉身体仿佛开闸泄洪一般……
或许,她其实不需要任何利器,就可以这样一直流血留到死吧?
她毕竟还是个年轻女孩,纵然掌握了一些她该掌握的生理知识,到底没了解到关于生产、恶露等等这些知识的程度。她还以为流的都是血。
但她还是向那只破瓷杯伸出手去……
就在这个时候,南思文闯了进来。
他一刻钟前才出去,走的时候说了他要去打柴。顾清夏以为他发现了她的企图,伸出的手就僵在那里,大大的眼睛无声的看着他。可南思文根本没发现她想做什么,他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拉起她就给她套棉袄。
“快穿上衣服!”他说,“我娘要把你卖给南癞子!”
南癞子是谁?村头的老光棍,年轻时长了一头的癞子,头发都掉光了。大家就都“癞子”、“癞子”的叫他,反倒把他的本名给忘了。他以前买过一个女人,后来打得太厉害,那女人自杀了。
顾清夏会知道他,是因为有几回她被放出屋在院子里放风的时候 ,南癞子扒着院墙在墙头偷看她。后来南思文带她在村子里走动的时候,也遇到过几回。
他看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恶心又恐惧。南思文在的时候,他不敢造次。可是有一回,南思文出去了。她在屋子里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和老太婆的叫骂声。后来老太婆还冲进屋来,狠狠拧了她几下。她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说些什么,顾清夏只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南思文回来之后,被老太婆扯着说了些话,脸色也很不好看。后来他才告诉她,他不在的时候,南癞子想翻墙进来。
“你别怕。”他把她搂紧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说,“有我在。”
他是村子里最强壮的后生,没人敢惹他。他已经给了南癞子教训了。
可顾清夏还是怕得在他怀里发抖。
一如此时此刻,她本已萌生死志,却乍闻老太婆要将她卖给南癞子,顿时如坠冰窟,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这世上有些事,有些情况,真的是生还不如死。
她第二次弄掉自己的孩子,终究没有瞒过老太婆。老太婆勃然大怒!她买了顾清夏就是为了让她给他儿子传宗接代,这死女子却不仅媚惑她唯一的儿子,还不肯生她老南家的娃。
那要她何用?
南癞子一直觊觎这狐狸精,她想了想,不想就这么亏在手里,去找那南癞子商量,打算三千块卖给他。亏两千,总比一个不下蛋的母鸡砸在手里要好吧。
南思文本来要去打柴,是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后生看到了他娘去了南癞子那里,听了壁角之后追过来告诉了他。
他的心里也是冰凉冰凉的。他知道,他的娘和顾清夏,是没法共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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