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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紫禁城很安静,但有很多人在半夜里就被人从住处带走,在皇宫里当差的,都知道口风要紧,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些被带走的人恐怕回不来了,每个人都在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谁都不敢问。
蒋中高这个晚上并不是在美味馆住着,而是回到了紫禁城中,就在城墙城门边上的一个小屋之中,这小屋子的门板上有个小窗口。
小屋的两边各有一队御马监直辖的四大营士兵,蒋中高由两名大营的千总陪同着坐在屋中,守卫紫禁城的上十二卫禁兵,这一晚上当值的,每百人一队走过这个小屋,小屋外灯火通明,长得什么摸样都看的清清楚楚。
有的整个百人走过,也就走过,有的则不一样,在小屋内传出一道道命令,被说到的人立刻被人带走。
被带走的禁兵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反抗,因为办这趟差的是御马监的四大营,那可是京师中最精锐的部队。
……
马三标没有回家养伤是为了瞒别人,对于马婆子没什么隐瞒的,马婆子被人带到这个宅院看了马三标一面。
本来被吓得够呛的老婆子看到自己儿子虽然虚弱,可精神头足的很,正在和几个锦衣卫丢骰子赌钱,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少不得要抹着眼泪,边埋怨边把马三标骂了一顿,老太太自己也就放心回去了,马三标在城外放牧的时候也是成年累月的不回家,没什么不习惯的。
李文远跟着王通,少不得李虎头也要跟着过来,李虎头在他爹面前和王通很恭敬,私底下则就是在武馆中的做派。完全把王通当成个大哥哥来看,活泼的很。
大家都是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都在忙碌着做饭吃饭,王通这边也拿着张饼和一碗炖菜吃晚饭,李虎头不愿意跟那帮大人一起,索性也凑了过来。
从一开始吃饭,这李虎头的嘴就没有停过,不是在吃,而是一直在说:
“王大哥你没看,今天陈思宝他们几个大的拿了不少果子干蜜饯什么的,黄义军一看就不乐意了,到了教习们离开大家休息的时候,他去跟厉韬和孙鑫几个人说,说就是因为陈思宝这帮人昨天大家才被罚跑,大家伙都怒了,围过去又要开打,陈思宝和那个姓唐的脸都白了,拼命的作揖求告,那蜜饯都被黄义军踩了几脚没法吃,要不是教习们急忙跑出来,恐怕今天又要打他们一顿,哎,王大哥。你怎么了!!”
听到一半,王通一口饼就噎在嗓子眼里,手忙脚乱的去桌子上到了碗凉茶水,大口灌了下去,这才顺过气来。
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噎住,李虎头讲的东西实在让人爆笑,嘴里还有东西一时间就弄出这个尴尬场面,喝了两口水,王通喘着气说道:
“都在一个武馆学东西了,大家都是同窗,还打个什么劲啊。再说,吃亏的是陈思宝那帮人,咱们是赚便宜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李虎头一块肉一口饼,边吃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就是呢,那些果子干和蜜饯看起来都是好东西,结果被黄义军踩了几脚,都没法吃了,太可惜了。”
王通伸手在李虎头的脑门上揉了揉,这万历皇帝为什么对陈思宝他们拿吃的来不高兴,还要挑唆众人动手,无非是怕对方也拿好吃的走万历皇帝自己的法子,把大家笼络住,那万历小皇帝在这武馆中维持的小小地位可就什么也不是了。
这皇上就是皇上,斗心眼的东西,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实在是了不起,王通一边心里感慨,一边琢磨着自己应该找陈思宝他们几个聊聊,现在大家在一个武馆里,这将来都是自己的朋友和关系,闹僵了没必要。
再说这也是宫里人的安排,武馆如果对他们这么排斥,也肯定会影响自己在宫中的印象,还得去点拨一二。
小孩子一到陌生环境就兴奋的很,来到了这个大宅院之后,按照往日的习惯本应该早睡了,可怎么也睡不着。
李文远对这个事情倒是有自己的办法,直接让他练枪,等到累了就去睡觉,王通按照往日的习惯,入睡前总是要自己安静一下,梳理一天的事情。刚坐在椅子上,谭将就走了过来,此时的谭将依旧是青衣小帽,丝毫看不出白日间强弓怒马,矫健英武的模样。他手里拎着一壶茶水,笑着说道:
“老爷,李虎头年纪不大,可这枪术却颇有章法,不出几年就是老爷的好帮手啊!”
王通揉揉脸,谭家的这些家兵家将今日帮了他的大忙,不过他依旧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些人,谭将等人对他恭谨客气,处处守礼,但双方始终是隔着一层。迟疑了下,王通伸手指着边上的椅子说道:
“你这边也辛苦了一天,坐下说话就是。”
谭将躬身道谢,给王通倒上一碗水,却没有坐下,还是站在一旁,压低了声音严肃的说道:
“老爷,今日咱们所打的庄子,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的产业,小的自谭府过来之前,谭老大人也曾告诉小的,老爷背后有山,想碰大人的,看见这山也就不敢动了,可这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也是座山了,老爷您或许不怕,但为了个下人去做这等事,冒的风险实在是不小,小人说话冒昧,老爷今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今日这样的孟浪行为,今后万万不能做了。”
这也是言辞恳切,王通不知道前任兵部尚书谭纶到底和他说过什么,但这谭将知道的不少,王通身子坐直了些,开口说道:
“谭将你的话有道理,能和我说出这番话来,也说明你的心思,不过我不觉得今日的事情孟浪,自家的人办自家的差事被人抓起来打了,莫说是刘守有刘都堂的庄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领人过去打。”
谭将抬头看着王通,眼神中若有所思,王通神色严肃的继续说道:
“我的人只有我能管,出了事我要有担待,我要去保他们平安无事,要不然兄弟们谁会服我,谁会给我王通去拼命,谭将,今日是救马三标,他日若你遇到这般情形,我也一样会去救你!!”
谭将身子轻颤了下,躬身告退的动作,比进屋时候,态度恭谨了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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