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中安安静静,厢房里有马婆子轻声劝赵金亮吃饭的声音,这时候外面隐约间传来叫喊喧闹。
太阳已经升起,想必街头上的人已经多了,动静大点倒也正常,众人都不怎么在意,昨晚今晨,惊心诡异的事情已经太多,大家都有点漠然了。
李虎头刚喝完碗里的粥,堂屋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响。王通这才想起来刚才迎李文远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
“大人,何金银被人刺死在聚义坊的后面,小的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那边的街坊惊慌大喊,赶过去看,却是何金银那厮的尸体。”
跑进屋里来的孙大海气喘吁吁的说道。
“何金银死了!?”
这消息让坐在那边的王通和李文远齐齐震动了一下,李文远目光直接转向冲进来的孙大海。王通却下意识的看了下李虎头,听到这个消息的李虎头浑身剧烈的颤动一下,却低下头去。
要按照他那性格,应该是兴奋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才是,王通这才转向孙大海问道:“说说究竟!!”
“那何金银整个人僵着跪在那里,地面上的血流了好大一滩,快要结冰了,腰间一个血窟窿,脖子那里一个血窟窿,看着像是长矛刺的,他背上背着个小包袱,没人敢碰,咱直接拿来了。”
一个沾着血迹的小包袱送到王通跟前,打开一看,却是昨晚丢失的那本厚册子,失而复得,实在是有意思。
王通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对兴冲冲走进来的马三标说道:“三标,我那卧房丢在地上有几件破衣服,沾染了洗不去的脏东西,裹起来到美味馆的大灶下面烧了吧!!”
马三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还是闷声答应,刚要进屋,王通注视着李虎头又笑着补充道:“门口边上有根短枪,折断了一并送进灶膛里烧掉。”
七十五
都说没出正月年就不算过完,这个是民间说法,京师各衙门正月十四人差不多就齐了。
正月十六的顺天府衙门已经和正常时候没什么区别,衙役官吏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停。
前面说过,顺天府尹在京师这个天子脚下,高官勋贵云集之地就好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照顾方方面面的利益,又什么人都不能得罪。
而且在外地可能不需要惊动官府的小事,在京师若发生了,或许就是司礼监和内阁都要过问的大事。
但不管怎么说,顺天府尹也是堂堂的正三品京官,身着红袍的高品,实权大到天上的,在他面前还要守个官场规矩。
比如说现在恭谨站在顺天府内堂的邹义,原来是左少监的时候,勉强还能平坐。现如今是御马监下面的监军,内廷武职,身份已经比从前降了一级,加上大明文贵武贱,怎么也没有在正三品文官之前平坐的道理。
在这内堂之中,有端坐在上首主位的顺天府尹黄森,左手边坐着顺天府丞陈致中,两排位置,散散落落的坐着治中、通判。
尽管有坐有站,但坐在那里的黄森和陈致中神情态度却好像是跪在邹义面前似的,脸色都不甚好看。
“各位大人,咱家这次来并非公事,只不过替司礼监的张诚张公公来给各位夸个人,南街锦衣亲军总旗王通,心性正直,忠于职守,对待奸恶之徒从不手软,这真是锦衣亲军中的楷模。顺天府乃是首善之地的牧民衙门,理应对王通这等模范多多学习,替圣上忠心用命,维护京师平安才是。”
府尹黄森的下巴好像是受伤一样,僵硬的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恭谨假笑,回答说道:“张公公说的极是,难得他老人家在百忙之中还能记挂着我们顺天府,真让人感激莫名。麻烦邹公公替本官给张公公带个回话,顺天府上下定然对奸恶之徒绝不姑息,从严从重的定罪定案。
邹义听到这话,连忙客气的躬身施礼,笑着说道:“黄大人的话,小的一定给张公公带到,各位大人,小的外面还有急差要忙碌,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说完四下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顺天府的这些人刚才还能假作个高官气度,邹义这一点头,很多人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恭谨无比的抱拳相送,起身才觉得不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异常。
邹义出了屋子,顺天府尹黄森面沉似水,看着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实际上却是在细听邹义到底走远没有。
尽管邹义说的冠冕堂皇,可经手的府尹黄森和府丞陈致中却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而屋中的其他官员却摸不着头脑,大家一头雾水的彼此询问交流。
“陈大人,今天吕大人来了没有!”
府尹黄森轻咳一声,出声询问道,边上的一名通判有点纳闷接口说道:“太尊,吕万才贪墨,已经停职待参了!”
府丞陈致中却马上知道该怎么说话,他立刻起身,义正言辞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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