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枫的想象中,东宫应该是仅次于皇宫的宏伟雄壮的所在,应该是覆压一百余里隔离天日,直到他踏入东宫大门还有点不可思议。
简陋的一间偏殿,门口左右各立着两位内侍。想象中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到眼前仿佛是幻觉,比自己所住的后厢房大不了多少的闲置殿阁,远远传来琴弦的声响。
琴声忽而如泉水叮咚忽而如二川溶溶,时而如老妇幽怨哀叹,时而如媛女呢喃私语,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化为乌有。
一位金黄锦袍的年轻人斜倚在床榻上,圆圆白白的脸,留着两撇小胡子。他的近旁支着一张琴架,架子旁边一位宫女正在收弦。
“参见太子殿下!”林笙躬身便拜,叩首至地。林枫仅跪拜施礼,他用余光扫到那年轻人坐正了圆滚滚的身体。
那年轻人摆了摆手,“起来吧!”
一旁的内侍忙接过拜帖,送到那年轻人手中。年轻人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笑道,“我原本没有请贴身侍卫的意愿,既然是史弥远大人的荐举,那么请稍等片刻!”
林枫望向父亲,但见父亲仍然匍匐于地。
一旁的内侍忙移步到年轻人身边,俯身耳语了两句。那年轻人舒展了一下眉毛,笑道:“你们都请起来,随我到后堂。”
“谢太子殿下!”林枫答谢完毕,随父亲一起到后堂。
地上积了厚厚的枯枝败叶,两株粗大的银杏树分别在东西墙角矗立。后堂面积不大,仅仅一射之地,墙头瓦缝里几根稀稀落落的枯草在寒风中支棱着。
内侍急急忙忙摆上了一个半新不旧的鹄的,递给林枫一张弓并在其脚边放置了一个箭筒。箭筒里插满了白羽箭。
“今儿个太子殿下格外开恩,让庶民林枫展示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内侍宣布公告。
林枫拉了一下弓,觉得有些疲软,让换了一张强弓,试了试仍然觉得软。太子当即命人给送来了一张特制弓弩,说是大内皇宫皇帝御赐的。
此弓有三尺三长的弓身,约二尺五长的弓弦,前面有一个马镫状的踏脚。这就是神臂弓,马镫状的踏脚可以帮助弓手开弓张弦。此弓重约三四百斤,如能拉开劲射,射程可达二百四十多步,是大宋御敌最有力的武器。
岳武穆初入军旅时能开强弓300多斤,腰弩8石,而大内禁军也不过如此。
林枫气定神闲,搭羽箭上弦,一发箭直穿鹄的,恰如其分,刚刚露出白色箭头,此为白矢。接着先发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中的,看上去如同一支箭,此谓参连。
太子原先是坐在一旁椅子上观看,此时站了起来。
此人未用脚镫,仅凭臂力开四百斤弓,不可小觑。
林枫又射出剡注,箭尾高箭头低,正如流星银线徐徐前行。
太子伸手要了一张弓,开弓射箭,也中了靶心。
周围一片叫好声。
林枫退让一尺,施礼为襄尺。
太子把弓交给内侍,回到椅子上仍坐下。
“太子殿下,这最后的井仪可否借用墙角的银杏树?”林枫请示道。
“准了!”太子殿下一挥手,“别说两棵银杏树,就是两万棵也行的。”
内侍把鹄的移到西墙角的银杏树前面,寒风萧萧处高大的银杏树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林枫镇定自若,对准鹄的上的位置,连中四矢,四矢射穿鹄的,端端正正射穿了银杏树,射入宫墙上的石砖,上下左右排列像个井字。
“好!”太子赵询从椅子上起身,拍着林枫,像失散多年的弟兄,“走,前厅设宴,一醉方休!”
太子去宁宗那里请安,吩咐林家父子静候,他再邀请几位贵宾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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