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在酒肆后面的四角空地,青砖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几大盆肥大的鱼,南墙一溜挂着几扇猪肉。西墙一排方池,堆着一团狼藉的锅碗瓢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正埋头洗涮。东边有间小屋,里面摆放着各色时蔬瓜果酒店用具。东墙角有两只大木桶,边缘流淌着菜汁汤水,顺着青砖的缝隙流淌向脚边,有些许的苍蝇飞舞。几个帮工各司其职,分外忙碌。
一位头领模样的过来,扔给水芙蓉一件黑黢黢的外罩,让她换上赶快洗碗,又低头瞅了瞅她的双脚,“没有黑履吗?”不待水芙蓉回答,自顾自道,“干我们这行的必须黑色衣服,你这一身白,趁早换了。”
水芙蓉想着后厨不理想,没想到这么油渍斑斑。不过,自食其力赚得盘缠,吃苦受累也是应有之义。
老大娘教水芙蓉把碗盘锅里的残渣先倒进南墙木桶里,再用冷水加去污粉浸泡一会儿,接着冲洗干净,再用净棉巾擦掉水滴,摆放到箩筐里。
水芙蓉说:“那边木桶都流出来了。”
“他们有收拾的,你嫌他们干活慢,就帮忙把木桶运出去。”老大娘双手忙个不停,锅碗瓢盆好似管弦乐。
让我抬木桶到车上,再运出去,这是抬举我了。这是两三个大男人合力干的活,让我形单影只运送它们,亏得大娘看得起我。
水芙蓉端了一筐脏兮兮的碗碟,去木桶那边。这时,已经有两个黑短衫的汉子三下五除二抬了装满杂物的木桶到独轮车上,把空桶放到地上。
水芙蓉往里面倾倒杂物的时候,恨不能闭上眼睛。这些残羹冷炙粘在木桶上,发出难闻的气息,虽然是及时清理,也让人肠胃不适。为了几两碎银,难为他们了。
倒完了,双手浸泡在冷水里,一开始有些沁凉入骨,半晌下来,手指变成青紫色,水芙蓉从怀里摸出一副自制手罩戴上,可是进水池捞碗碟的时候,冷水瞬间跑进了手罩里。
“我洗碗,从来不戴东西。”老大娘看了看水芙蓉手忙脚乱的样子,“你刚开始干,得慢慢练。”
“大娘,您干了多长时间了?”水芙蓉尽可能地加快速度。
“你问我在这里吗?”老大娘徐徐道,“我申时来,子时走。我在别的店还干着洗碗的活儿,那个店不给排那么多工时,我辰时到那里,干半晌,再到这里。”
“大娘,您真勤劳!”水芙蓉见大娘佝偻了腰,满面风霜,粗糙的手皲裂着,手指粗壮弯曲,被冷水油渍泡得通红。
“有啥子法子,我家里有三个儿子,都是给财主家养猪耕地。哥三个,挨肩长大,都该娶妻生子了,唉!”大娘长叹一声,“我们家那老不死的又常年害病,不能下地。”
“会好的,大娘,都会好起来的。”水芙蓉第一次感到了生活的沉重,属于普通百姓的辛酸与无力。
“都快说媳妇了,没有银钱可不行。”大娘年龄虽大,干活速度远超水芙蓉百倍,“孩子,把这干净的擦一遍,放到箩筐里,去用餐吧!”
“大娘,那您……”水芙蓉看了看水池里一摞碗筷,“我留下来,帮您。”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太过了,反而不觉得饿了,就是半天没进水,嘴上干得起了皮。
洗完,到前厅。大伙儿都吃过了,有那么一两桌客官,悠然地吃酒谈天。
大娘把一碗肉菜放到水芙蓉面前,“多吃,孩子,下半晌更忙。这是临安城老店铺分店,在这里几十年了,生意好着呢!”
水芙蓉望着油汪汪混着各种食材的猪肉大碗,面露难色。她捡了几片菜叶,把肉碗全给了大娘,就着清水,扒完了一碗干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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