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柒说的“好玩事”,若不是新奇未见过的事,便不是好事。
但谢菱挣脱不过,被贺柒拽着往前跑,只来得及嘱咐了一句小厮拿好包裹,便被贺柒裹挟着卷入人潮中。
她们穿街过巷,来到一个阔气庭院背后。
谢菱仰头看了看那房顶,眯了眯眼,总觉得有些眼熟。
“这里是……”永昌伯府?
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是几个小厮在殷勤讨好着:“晋少爷,你腿疼不,热不?少爷受委屈了,小的去给您送点喝的来?”
少年哼了一声,骄纵的声音响起:“说什么混账话,我舅父罚我,叫罚吗?叫委屈吗?滚过来点儿,叫你打个扇子,跑那么远。”
谢菱驻足,看见不远处的石板上,晋玉祁背对着她们跪着。
一个小厮用一柄巨大的芭蕉扇替他在头顶遮阳,另一个小厮则不停地用扇子给他扇风,还有几个围在边上,笑嘻嘻的,像是专门来说笑逗趣的。
谢菱看见是晋玉祁,就拉住贺柒说:“贺姐姐,我们不要去了。”
“怎么不要去?”贺柒昂了昂下巴,说,“你不知道吧,他就是这几年京城里风头无两的小霸王,就会在他那个舅父面前卖乖,其它时候,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
“这回,总算轮到他挨罚,简直是大快人心的场面,我们不仅要看,还要多看看。”
谢菱蹙眉,她看见不喜欢的人,只想走开不理,不论那人是不是落魄,她连热闹都不愿意看。
但贺柒喜好快意恩仇,而且,贺柒并不知道谢菱之前与晋玉祁的龃龉,拉着她仍然留在原地。
她们两个不过多站了一会儿,就被那几个小厮看见了,立刻提紧了颈后皮,高声道:“哎,你们!”
喊到一半,许是认出来贺柒,声音又软了下去:“是,是相府的贺姑娘吗?贺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晋玉祁听到这话,唰地扭头瞪了过来。
晋府与相府来往颇多,晋珐算得上是宰相的直系下属,晋府的人当然对贺柒客客气气。
但,在晋玉祁正式袭爵之前,那些都只能算得上是大人的事。
晋玉祁与贺柒之间,更多的还是年轻少年少女之间的恩仇,计较起来,哪里管得了你是公伯侯府的少爷,还是王孙贵族的小姐。
贺柒被家人疼宠惯着,从来不让着男子,更不让着晋玉祁这种嚣张跋扈的,两人不对付许久。
因此,晋玉祁对着贺柒也没什么好脸色。
此刻在这里看到她,立刻知道贺柒是来看热闹的,瞪圆了眼睛指着她道:“贺柒!你过来凑热闹作甚,闲得没事干是吧?”
贺柒嗤了一声,怒怼回去:“怎么,这里难道只有你晋府的人才来得?我就是路过,累了,在这里歇歇脚!”
这里外面便连着大街,虽然有个巷子拦着,但毕竟不是什么私密封闭之处,若有人从这里经过,都能看见晋府的表少爷在这儿跪着挨罚,手里还举着一柄重剑。
晋玉祁气得脸红脖子粗,卸下重剑,狠狠在几个小厮屁。股上拍了两下:“蠢货!还不去守着巷子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他不敢违抗晋珐,只能乖乖受罚,但不代表他愿意让别人看了不花钱的热闹。
谢菱原本躲在一丛紫穗槐后,遮掩了身形,此时见几个小厮走过来,担心被发现,往后缩了缩。
贺柒以为她害怕,更加挽紧了她的手,安抚道:“别怕,他就是条疯狗,现在也是被拴住的。他看起来脾气大大,其实胆子小小,绝对是不敢违抗他舅父的命令的。”
晋玉祁狠狠地皱了眉,怒声吼道:“贺柒,你在和谁讲话?好啊,你还带了人来,贺柒你是欠打吧!”
贺柒是身份尊贵的相府独女,谁敢张口闭口说要打她?
晋府的掌事人晋珐都只能算是她父亲的半个门生,这什么权柄也没有的晋玉祁,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也是太过嚣张了。
贺柒冷哼一声,扬声道:“怎么,我说你爱戴你舅父呢,说错了?你分明姓胡,却为了入你舅父的家谱,硬生生改了姓,岂不是对你舅父爱戴惨了?还是说,你爱戴的根本只是永昌伯府的权贵而已。你这等的小人,姑娘我说你都嫌浪费唇舌!”
“贺柒!你不要以为你是相府的小姐就有什么了不起,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女子,不要猖狂!”
晋玉祁被贺柒戳着脊梁骨,已是怒极,但确实不敢违背舅父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也依旧跪在地上受罚。
说几句实话,在男子口中就成了猖狂,贺柒恨恨地捏紧拳头,眼神中都焠出怒火。
小厮们听见自家少爷与贺柒的争吵,哪还敢袖手旁观,他们不敢动贺柒,却也不敢得罪了晋玉祁,想到方才晋玉祁的问话,便冲上来将挡着谢菱的紫穗槐一把扯开,让晋玉祁看清楚贺柒是把何人带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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