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吧?”邵华问。秦厉下意识点头,“好喝。”邵美琳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过来,献宝道,“这是妈用窗台下种的薄荷泡的水,里面还加了糖,比外面卖的汽水好喝多了。”秦厉把目光挪到四个小孩身上,从大到小,一人捧着一个搪瓷缸子,在那美滋滋的喝着呢。窗体下就种了两株野薄荷个头不大,她薅了一把叶子拿来泡水喝,就不剩多少了,估计再泡一个周的薄荷水,这两株野薄荷就能秃了,看来还得往后山跑一趟。她朝秦厉伸手,“东西呢?”啥东西?秦厉一愣,哦哦,蚊香跟花露水。秦厉讪笑一声。邵华皱眉,“没有花露水,好歹买两盘蚊香回来吧。”秦厉低头,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她,支吾道,“我去晚了……”邵华真想踹他一脚,“你可真成。”秦厉赶紧转移话题,“哎呀,你手上拿了啥这么沉,来来来我帮你拿。”邵华,“金婶给的葱苗蒜苗还有辣椒,等会我把它们种到院子里,平时做菜的时候薅几把,都不用去菜市场另买了,而且这些东西味道大,也能驱蚊的作用。”秦厉不吝夸奖,“还是邵大厨想的周到,哪能让你亲自动手呢,我来我来。”说完招呼两儿子,“老大老三,跟我去院子里种葱蒜去。”邵美琳拉着邵美婵凑热闹,“秦叔我也去。”秦厉:“你两今天都穿着小裙子,院子里都是土,弄脏了可不好。”邵美琳低头一瞧,今天穿的是她最喜欢的裙子,挥挥手,“那你们去吧。”小姐两坐在客厅里翻花绳,邵华去菜市场买菜,秦厉领着两小子在院子里种葱蒜。葱苗蒜苗还有小辣椒容易种,秦厉用铲子挖好小土坑,秦磊秦鑫把苗种进去,秦厉再把土填上。种好不用急着浇水,先晒一晒,才好养活。种完菜,秦磊跟秦鑫想回屋歇着,秦厉大手一拦,“你们两个,别急着走。”秦磊跟秦鑫两兄弟对视一眼,停住了脚步。秦厉在他两面前蹲下身,问,“新妈妈怎么样?”兄弟两又对视一眼,都没吭声。秦厉皱眉,“别装傻,你们知道我说啥。”秦厉嗤一声,“你俩想吃啥菜都给你们买,不是鱼就是肉的,今早还给你们煮了什么薄荷水,我都没这待遇。”秦鑫嘟囔,那也没见你少吃,薄荷水你自己喝光一壶。秦厉挑眉,“还有,别当我没发现,你俩那蚊帐,都用线补了,你们亲妈都没对你们这么好。”秦磊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邵姨挺好的。”秦厉用下巴指指秦鑫,到你说了。秦鑫撅着小嘴,“好。”“既然都觉得好,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两多帮她干活,别惹她生气,还有,多照顾两个姐姐妹妹,她们都是女孩子,别欺负她们。”秦厉道。站久了,秦鑫动了动脚。邵美琳那性子,比男孩子还皮,谁欺负谁还不一定。邵美婵,别看人小小,你跟她说话大小声,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幽幽地看着你,吓人得很。秦磊暗暗吐槽,她们娘三,哪个是省油的灯。秦鑫还是四六不懂的年纪,皮痒痒地问了一句,“要是换一个后妈,会不会比邵姨还要好?”秦厉吓唬道,“不会,你俩要是不听话,这个好的新妈妈跑了,换一个坏后妈,一天给你们按三顿打,还不给你们吃饱。”吓得秦鑫打了个激灵,一天按三顿打还好说,大不了就跑嘛,到时候跑到大伯大伯母家,看她还敢不敢当着两座大山的面打小孩。但是不给吃饱,这个很愁人。邵姨别的不说,那厨艺是一顶一的好,比部队食堂好吃一百倍。要是换了新后妈,就算给吃饱,也未必做饭好吃,万一她的厨艺跟亲爸一个水准,那还是收拾收拾,现在就跑到大伯家吧。兄弟两瞬间站得笔直,齐刷刷摇头,“不换不换。”秦厉训完话,邵华也买菜回来了。晃儿岛临海,海产品卖的便宜,紫菜两毛钱能买一大包,邵华一气买了两包。从菜市场回来的路上,又顺道去后山挖了点野薄荷和金银花,大包小包的提回来,到家门口,已经满头是汗了。邵华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嚷,“可累死我了。”秦厉冲两兄弟使了个眼色。
秦磊秦鑫一左一右,迈着小腿哒哒哒上前,讨好地冲邵华一笑,“邵姨,我帮你拿。”邵华任他们拿过大包小包,眉头一挑,“无事献殷勤……”秦厉心里暗暗接了下一句,非女干即盗。幸运软壳虾秦鑫接过包,看了一眼里装的东西,他以为是什么好吃的,没想到是两大包紫菜,失望的低头。邵华看到了,逗他,“咋,不想吃紫菜?”秦鑫叹了口气,“以前跟着爸吃部队食堂,顿顿都是紫菜蛋花汤,吃得我都快吐了。”邵华乐了,“你才几岁,就算天天吃,能吃几顿紫菜蛋花汤,你爸吃了多少年,他都没喊腻。”秦厉心想,其实他也腻,别说部队食堂了,学校食堂也一样,顿顿紫菜蛋花汤,不过大家都这么吃,他也不好说啥。不过面上还是要端起架子,呵斥道,“你是军人的儿子,要能吃苦耐劳,想当年我们在雨林里伏击敌人,别说紫菜蛋花汤,能摘到几只野芭蕉,那都算开荤了。”秦鑫嘟囔,“那我宁愿吃野芭蕉。”秦厉挑眉,这小子,是不是欠揍?邵华,“行了,别耍嘴皮子了,既然不想吃紫菜蛋花汤,咱今天就做别的。”问四个小孩,“白灼大虾吃不吃?”四个小孩点点头。邵华本来想做油焖大虾的,但家里的油不太够,就准备白灼了,晃儿岛的虾个头大,还鲜嫩,白灼之后沾点酱油,味道一样好得很。昨天摘的野葱还剩点,照例做了一盘野葱炒鸡蛋,还有金婶送的青菜,加打散的鸡蛋,做一道青菜蛋花汤。前两天都吃的地瓜稀饭,秦厉嘴上不说,邵华还是看出来,他更偏爱面食一点,于是除了做稀饭外,又用地锅蒸了一锅馒头。白灼大虾,野葱炒鸡蛋,青菜蛋花汤,外加稀饭和一锅馒头,两个大人四个小孩足够吃了。邵华做饭,秦厉帮忙端菜,最后端上来的是一大盘白灼大虾。盘子最中间是一碟酱油,然后虾头朝外虾尾朝里,一个挨着一个,像花朵一样盛开。刚端上来,四个小孩就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邵华扶额,她那做了十几年西餐的老毛病又犯了,做什么菜都爱精致摆盘。这年头国内还不兴这个,刚穿的时候,她到国营饭店掌了几天勺。客人点了盘糖醋咕噜肉,糖醋咕噜肉做好以后,她拿了个白盘子,肉垒在中间,大勺舀一勺甜酸的酱汁,跟画糖画似的,在肉旁边画了一道,然后还用西兰花跟豆角点缀。菜上了以后,客人是吃美了,国营饭店里的其他厨子看她的眼神都毛毛的。这咋离个婚,还能学了个新花样?把思绪收回来,邵华问四个小孩,“要帮你们剥虾不?”邵美琳摇头,大声嚷道,“不用,我会剥虾。”就连小三岁的邵美婵也摇了摇小脑袋,“会。”秦磊秦鑫两兄弟羞赧地摇摇头,尤其是秦磊,脸红的快能跟猴pi股媲美了。才三岁的邵美婵都会剥虾,他一个海岛生长的六岁男子汉还不会,说出去丢死人了。这也不怪他,秦厉跟他前妻都没教过两小孩。虾有壳难剥,秦厉带他们去食堂都是吃简单的饭菜,再慢悠悠地剥个虾,秦厉还回不回部队了。秦厉面上挂不住,伸手抓起一只虾,“看着,我教你们。”他把虾头一拧,“先把虾头去了,然后一手拿虾头一手拿虾尾,用力摁在从虾头数第二节的壳。”接着道,“然后轻轻这么一剥,一只完整的虾肉就出来了。”秦磊秦鑫兄弟俩边听边用心记。秦厉分神瞟他们一眼,满意地继续往下教,“剥出虾肉还没完,还得把虾线剔出来,虾线里面都是脏东西,不能吃。”他找准虾线的位置,一扯,整条黑色的虾线就被剔了出来。秦厉在这边教着,那边邵华带着小姐两已经吃上了。邵美琳虽然会剥虾,但是剥的速度不快,邵美婵步骤是会的,可惜力气小,拔个虾头都要好几分钟,邵华时不时帮她两剥几只,免得小姐两吃不上虾肉。邵华也没厚此薄彼,帮老二老四剥的同时,也帮老大和老三剥了。四个小孩碗里都是满满的虾肉。邵美琳左手一只虾,右手一只虾,左边是原味的,右边是沾了酱油的,吃得不亦乐乎。邵美婵吃相文雅很多,两只小手捧着一只虾肉,不紧不慢地吃着。秦厉看着有趣,这姐妹俩,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再看自己生的这两个,眉头皱出一个川字。秦磊笨手笨脚地剥虾,剥出来的虾,不是带着虾壳,就是带着虾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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