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睿,你真的打算致仕?”夏言此时处在彭府的客厅中,倒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
“是啊,我想好好歇上一歇…”彭岳坐在那里,还是有些无精打采,“忙了那么长时间了,也该让自己静一静了…”
“让自己静一静?”夏言此时的表情真可谓是哭笑不得,“子睿,你这是为何呢?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想静一静了…”彭岳报以一笑,“我想反思一下这几年我都做了些什么,到底又得到了些什么…”
“子睿,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夏言有些不屑地撇撇嘴,“难不成你想让我夸赞一下你这几年立下的“丰功伟绩”?”
“夏大人,我非此意…”彭岳笑着摇了摇头,“在别人看来,我于仕途之上平步青云,年纪也不算大,便身居高位,可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嗯?那你想要什么?”夏言显然没有料到彭岳会说出这种话,虽然在与彭岳的相处中,他知道彭岳不是那种极度热衷于功名利禄的人,可是彭岳说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倒是着实令夏言吃了一惊。
“夏大人问得好,这就是我现在的问题所在了,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些什么…”彭岳怔怔地盯着远处某个地方,“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摆脱一个书童的命运,并没有想那么多,到了后来,我便想得是保全自己,谋一个好的生活,顺便为杨大人…出口恶气,报了他的恩情。再后来我想的就多了,开报业,兴学堂,织造局,军器所,改漕运,开海禁…可是我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我常常在想,是不是人得到的越多,他的野心就越大,可是这样一来,他无形之中失去的也就越多…”
“有得必有失,这是在所难免的…”夏言拂拂衣袖,有意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彭岳,“你今日得到的这一切,是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你应该知足,你应该庆幸,不过你想要得到更多,这也正常…”
“不,夏大人,我说过,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彭岳带着一副难言的表情摇了摇头,“我做这些只是…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尽力做些改变,因为我以前没有这个能力,心中对此无限憧憬,现在我有能力去做一点点改变时,我自然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你想要改变什么?”夏言皱着眉头,脸上尽是不解。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因为我现我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我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大的改变…”彭岳此时的笑容是如此的不自然,如此的苦涩,“都是形式上的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国家还是这个国家,社会还是这个社会…”
“什么实质?什么社会?子睿,你的话可是越来越离谱了…”夏言用手指敲敲桌子,此时看向彭岳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算了,不说这些了…”彭岳摆摆手,也没有注意到夏言此时的态度,“其实我现在也不想再考虑这些事情了,因为我现我现在很可笑,也很可悲,因为我竟然一直都没有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真正离不开的到底是什么…其实我现在最想要的是…我只想要菱儿一直陪着我,我想每天晚上回房时,都能有一盏为了等我而亮着的灯,我想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能有个人在我旁边安慰我,鼓励我,帮助我,让我…有个好心情,我现在…现在就想吃一顿菱儿亲手为我做的饭…”彭岳说着说着,语气也变得哽咽起来。
“子睿…”夏言看到彭岳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真想当场骂他一顿,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彭岳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他知道紫菱在彭岳心中的位置,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彭岳再起冲突,所以便把心中最想说的那几句愤慨之语又吞了回去。
“子睿,我知道…菱儿去了,你心里面难受,我心里…也是如此,可是你堂堂男子汉,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就一蹶不振,恐怕…恐怕菱儿见到你这样,也会伤心难过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懂,可是…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心里头难过…”彭岳掩口抽泣道,“我知道我不能这样下去,可是…可是我现在就是后悔,就是觉得对不起菱儿,我没有好好陪过她,她…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子睿,我…理解你…”夏言走到彭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丧妻之痛,可是彭岳和紫菱之间的事,他也都清楚,这时候他又怎能不为之动容,“你…”
“夏大人不必担心…我不会这样一直下去的…”彭岳向夏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修复的,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冲淡一些情绪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夏言抿抿嘴看向窗外,忽的又转过头来看向彭岳,“其实我此行是来告诉你另一件事情的,开私口之事…皇上还很犹豫…”
“嗯?为什么?”彭岳好像听到了什么能刺激神经的事,一下子把头抬了起来。
“虽然我们舆论工作做得很充分,反对的大臣也不多,可是我们没有充分考虑到皇上的心思…”本来彭岳好像一下子恢复了神采,夏言还有些高兴,可是一谈到这家功败垂成的事情,夏言又有些沮丧,“其实皇上很聪明,也很现实,现在重开市舶司,与外通商的好处我们都能够得到,所以皇上自然不想去再开什么私口,并且如果开了私口,很大一部分贸易利润就要流到私人手中,这肯定不是皇上所愿意看到的,你要知道,现在市舶司上缴的税收利润是一笔很大的数目,皇上对此可是很重视,所以你现在倒不必担心那些东南官员整天吵嚷着把市舶司关掉,因为他们看得出皇上的心思,肯定不敢提这件事情…”
“唉…我这是作茧自缚啊…”彭岳手臂拄着桌案,把头无力地靠在了手中,“没想到事情会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子睿,其实皇上的考虑也有道理…”夏言在一旁低声说道,“现在市舶司情况很好,利润也不少,从外国也引进了不少新鲜玩意,可以说对外通商的好处,朝廷已经都得到了,那我们何必还要开私口贸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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