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脑袋里胡思乱想,手下却不敢放慢,再过十数招,这八十一招“流星赶月”锤法已近用完,叶飞咬咬牙,留下了最后一招“牧野流星”的绝招不用,又从第一招“流星初升”开始使起。但才一两招,朱文羽已看出这招已是第二遍使出,想来这个“流星虎”叶飞的招数已是用尽,也不再和他纠缠,看准空隙,身形一晃,快如闪电地欺到叶飞身前两尺之内,伸扇便向叶飞肩头穴道点去。
叶飞大骇,手一紧,最后一招“牧野流星”应手使出,这一招在八十一招“流星赶月”锤法中已是最后一招,舞动起来漫天都是锤形,形成一片光幕从上到下直罩而下,乃是对付近身缠斗的对手的绝招,只不过这招的瓜影把自己和敌手的身形都罩个严实,实在是招同归于尽的招数,旁边因为脚上穴道未解靠在松树上的“霸王虎”李铁虎看到表叔居然使出这一“玉石俱焚”的绝招,大叫一声:“表叔!”他武功低微,看不出场上情势,只是看那叶飞的流星锤舞得虎虎生风,而朱文羽却一味地避让不接,还以为表叔早已占了场上的主动,这个叫朱文羽的小子的被擒只是迟早的事,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报仇折磨朱文羽呢,谁知转眼间表叔居然要和这个小子同归于尽,实是不胜惊诧,叫声中充满惊恐之意。
朱文羽进到叶飞身前两尺之内,本就心存警惕,突见这叶飞眼中精光大盛,脸上现出决绝的神色,心中一紧,便已觉出满天的锤影向下扑来,凭自己以养生诀内功为基础苦练出来的独门轻功,还是有机会再移步逃出瓜影,只是这流星锤如此一股脑地从天罩下,自己虽逃得出去,但眼前这叶飞却是非死即残的结局,实在是招同归于尽的打法。
朱文羽虽是性子散漫,却是宅心仁厚,对方虽然想和他同归于尽,他却不忍有伤人命,微微叹口气,右手折扇不及换手,左手往腰间一摸,雷霆剑出鞘,一片白光闪过,两个金瓜的铁链已断,斜斜地飞出数丈之外落在地上,只剩下叶飞手拿着一根丈余长的光秃秃的铁链站在原地呆,而朱文羽手中的雷霆剑早已在瞬间回鞘,仍只是手拿折扇含笑立在当场,叶飞既然已经停手站定,这肩膀的穴道自然也就不用再点了。
朱文羽后退几步,那叶飞仍是呆呆站在原地,半晌才醒过神来,冲着朱文羽一抱拳:“多谢朱大侠手下留情,叶飞不是阁下对手,得罪了。”说罢从腰间掏出一把匕,挥刀便向左手斩去。
“叮!”地一声,叶飞手中的匕已被朱文羽甩出的一颗围棋子打中,手腕一阵麻,匕落在地上。
叶飞愕然地望着朱文羽,道:“在下技不如人,不知阁下想如何处置?”旁边李铁虎也醒过神来,顿时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也不敢逃,只是尴尬地站在那儿。
“呵呵,叶先生承让了,此事在下绝不想闹大,也不想多伤人命,这次只算是你我二人的平常切磋较技而已,朱某也不会随处乱说,只要叶先生平时多管教管教令高侄,别让他再横行霸道便是了,今日碰着的是我,若是碰上个手狠的,恐怕他这条命早就回老家了。”好人做到底,朱文羽一边说一边走到那李铁虎身边,李铁虎见他过来,吓是瑟瑟抖,生怕朱文羽下什么辣手,却是一步也不敢逃。朱文羽随手用扇尖在他大腿上一点,走了回来,李铁虎顿觉脚上灵便,穴道已解,活动活动已快麻木的脚,茫然地看了看朱文羽。
叶飞白了李铁虎一眼,回过头道:“在下回去必定好好管教,绝不再让他胡闹,若是不听我打断他的腿!”心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了这么一个大魔头出来,今天没把老命丢在这里算是命大,下次还不一定有这种运气。再不好好吸取教训,总有一天毁在这小子手里。非得好好管教管教一下不可。”
“既是如此,那如果叶先生再没别的事,便可和这位霸王虎侄儿一同请了,在下也要赶路了。”这场约会本就是叶飞所约,既然事情已了,便也懒得再罗嗦。
叶飞听得朱文羽说出“霸王虎”三字,脸一红,不再吭声,冲着朱文羽一抱拳,回身便走,连落在旁边的两个金瓜都不捡了,那李铁虎忙一瘸一拐地跟上。
朱文羽微微笑笑,翻身上马,继续东行,一边信马由缰地往前走,一边回想着方才那叶飞的流星锤招式,一招一招地在脑袋里过了几遍,把每一招都想清楚,中间有几招稍有疑问,便找个偏僻一点没人的地方自个自地演练几下,又琢磨一下对解拆招之法。
有了这次和叶飞的一场打斗,朱文羽对武功的琢磨又深了一层,以前想的都是刀枪剑之类的硬兵器,这次第一次接触到流星锤,又想到绳鞭之类的软兵器,心中浮想联翩地琢磨出许多怪招出来,不知不觉又是几日过去。
不久到了洪泽湖边,寻了个渡口渡河到了东岸,打听得路径,朱文羽折而向北,沿着东岸的官道继续往山东而行,只是这几日里仍是不时要练练功,总是要离开官道找无人的角落自个儿琢磨一下武功招式,来来去去实在麻烦。朱文羽索性买了一大包的干粮,又装了满满两皮囊的水,放在马背上,舍弃官道,专挑无人的小路而行,以便随时下马来自个演练一番,再找个荒郊地界打打坐调息练功,这养生诀内功又有一阵子没练了,雷伯常说武功不进则退,须得勤加苦练不断进益,可不能就这么放下了。一想起雷伯,朱文羽心中又是一阵黯然。
这日天色已近黑了,朱文羽看看四周,正处在一片群山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来今天又得睡树上了,皇上老叔还真没说错,少爷我天生就是属猴子的,连睡觉都得在树上。”朱文羽叹道。虽然并不在乎这个,而且也早已睡过几次,不过这树干上还是不如客栈里的床舒服,只是在这种地方,也只能将就了,好在天上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否则恐怕还得变成只落汤猴子。
朱文羽再看看四周,几乎都找不到什么高大的树,看到一两棵碗口粗细的松树却又没什么合适的枝干可以躺一躺的,找得半天,才找到一块大大的青石,上面倒有一块不算小的平整地方,看来也只好在这青石上将就一晚了,真是有点怀念家里头那软被窝啊,虽说好多时候因为练功,晚上也就是坐在床上调息打坐用功,整晚根本没躺下睡觉,但毕竟感觉不同,软软和和的,这**的石头可没法比。
不过这晚上既有月明,又有星朗。躺在青石上,天高地远,一股山风吹来,倒也实是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一种闲适逍遥的感觉油然而起,正所谓“月到天心处,风来水不识,一股清异味,略得少人知。”“若是每天都能如此逍遥自在,倒也不赖。”朱文羽心想。
忽听得不远处似乎有轻微的动静,还有吱吱地叫声,在这空旷的山野之中,本来只能听到鸟鸣和风声,这动静出来便显得比较特别,引起朱文羽的注意,看来也许在这荒郊野地也会有什么人,朱文羽想起南宫雷曾和他说起过在一些荒郊山岭中往往隐居了一些不知名的武林高人,与世隔绝独自修行,莫非今天也会让他碰到这种事?他不由自主地把马拴好,往那边走过去,凭他的武功身法,再有什么事也能从容应付,便也并没把雷霆剑取在手中。
转过一丛灌木,并没有现什么人影,朱文羽正觉奇怪,又听到有吱吱的声响,昏暗中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猴子,蹲在六七丈开外,呲着牙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什么东西,再看看猴子面前,原来是一条有小孩胳膊粗的黑纹腹蛇,正昂着蛇头吐着红信,一晃一晃地对着那猴子,敢情是一场蛇猴之战。
朱文羽素来并不喜欢蛇,对猴子却是极有好感,那到这场对阵,有心要帮猴子一把,左手往怀里一摸,已掏出一粒围棋子儿,凭他的准头手劲,这一粒围棋子儿甩出,绝对可以把那蛇头打个窟窿。
朱文羽正要甩出棋子,却突听得耳边轻响:“别打它们!”
朱文羽大吃一惊,脚下一点,“反弹身法”使出,突地退后一丈一余,真个是动出脱兔。站定身形四下一望,竟是不见四周有何身影。
朱文羽心中实是震惊,以他此时的易气养生诀内功,若非绝世顶尖高手,任何人欺近他周身一丈之内都可察觉,连“雷霆剑客”南宫雷都不例外。方才那句话听起来似乎就在耳边响起,自己却没半点知觉,退开之后四下一看,十余丈内也不见有任何人影,那说话的人的武功岂非惊世骇俗?更何况听那句话还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朱文羽正惊疑不定之时,那女子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别打暗器,慢慢看。我在你左边三丈之处。”
朱文羽仔细一看,月光之下,果见左边三丈之处隐隐有个影子,只不过大约穿的是深绿色衣服,在这灌木丛生的荒野之处,又是在夜间,一点也不显眼罢了。
“难道这便是雷伯所说的千里传音?”朱文羽心中暗赞:“世间果然有如此神妙的武功,听起来好像就是在耳边一样。”却是不由自主地朝那边点点头,不再作声,回头再去看那只猴子。
却见那猴子已快如闪电般地伸出爪子在蛇头上使劲拍了一下,啪地一声把那蛇头重重拍落在地上,又急收回,继续盯着那重新昂起头的蛇。
看来这猴儿还占着上风?怪不得那女子不让朱文羽出手,只是朱文羽依旧不放心,攥着棋子随时准备,却聚精会神地看那猴子怎么对付那条毒蛇。
一会间,猴子嘴中继续着吱吱地叫声,瞅准机会伸爪又是一拍,把蛇头重重拍落在地,如此拍得七八次,那蛇似乎已被磕晕了,脑袋动起来已不如刚开始那么灵便轻盈,其间也伸头咬了几次,却总被那猴子灵动的跳开躲过,几次都咬了个空。
天色已是慢慢变黑了,很明显那猴子一直占着主动,若是平常,它只需不理那蛇,自行走开便可结束这场争斗,蛇是怎么也追它不上的,可这回也不知怎么回事,非得和这蛇斗上了,似乎不斗败这蛇绝不肯罢休,朱文羽有点奇怪,仔细在搜寻了一下周围,却看到了一只很小的猴子倒在不远的地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是这蛇咬中了那只小猴子,这只成猴大约是小猴儿的母亲之类,怪不得非得和这蛇拼死相争,说不定是要为小猴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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