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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把呼吸压低,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陈熠池那只搭在膝盖的手上,骨节分明,皮下包着清晰可见的淡青色的血管。是长期握笔写字的,一点也不粗糙,修长的手指有毫无节律地在裤面上敲点着。
江宜藏掖着的余光不知是不是被发现了,那只手突然停了下来,虚握成拳。江宜睫毛颤了颤,将注意力转到凝结在车窗上轻薄透明的朵朵冰花上。
前面的司机忽然道:“少爷,今晚上可能要晚点接您。”
陈熠池说:“我知道。”
旁边的江宜不明所以,但也没多嘴问。
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跟陈熠池一同坐在车后排了,上一次还是他十七岁生日的时候,跟几个朋友喝得烂醉,陈熠池去饭店里接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他拉扯到家,可是遗憾的是当时他喝过了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
迈巴赫稳稳停在一中对面的马路旁,陈熠池单肩挎上书包,迈出长腿先下了车。
江宜手慌脚乱的背上书包,打开车门也准备下车,却被前面司机叫住。
司机从前座拎了一个饭盒递给他道:“这是少爷的早饭,他下车急忘带了,麻烦你给他带上去,高三任务重,不吃早饭一上午可撑不下来。”
江宜接过饭盒,连围巾都没带就下了车。
放眼望去,清一色灰白冬季校服的高三牲好似一条条海豚,随着洋流的方向,成群涌进校门,陈熠池在人堆里再怎么扎眼,江宜也找寻无门。
陈熠又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像他的脚步从未有过停留。
学校门前的积雪被提前到的一批高一生帮忙铲干净了,但是却留下来一层滑不溜秋的薄冰,江宜的鞋子不防滑,一步三晃。
江宜勉强走着,后面忽就传来一声不仅耳熟还贱兮兮的声音:“呦,江哥!江哥快跑啊,饭别凉了。”
拎着大包小包,只敢往前蹭的江宜:“……”
瞪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王润康,他怒道:“再放屁把你嘴缝上。”
王润康“哦?”了一声,坏笑道:“用你的针吗?”
江宜:“?……!”这要是都能忍他就不是个男人!
他一心只想着揍人,完全没注意脚下,一个没踩稳,屁股结结实实坐在坚硬厚实的冰地上去了。
“靠。”他咬着牙在心里骂了一声,“太疼了。”
剧痛在他尾椎炸开,顺着脊柱节节攀升,刺激着他的眼球发酸。
“你没事吧?”王润康伸手要扶他起来,却被一巴掌拍开,江宜没好气地说,“滚,托您的福,我下半辈子差点交代进去。”
江宜为了不当一中最靓的仔,面部抽搐着站起身来,还不忘检查一下护在怀里的饭盒——幸好盖子拧得紧,没有大碍。
一瘸一拐爬上学校给高三生准备的五楼贵宾教室,江宜趴在楼梯扶手上喘了几口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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