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闻言有些迟疑,又回过眼去看看常在峰,“野哥认识他啊?”
“才认识。”林天野语气柔和,像打商量似的,“挺有钢的小孩儿,招人稀罕。别动弹他。”
叶明闻言立刻露出懊丧神情,声音很低地哦了一声,
林天野伸手拍拍叶明的肩,“你们都是钢厂子弟,互相踩巴没有意思,有能耐外面使去。今儿不准动弹他,以后也不准,让我知道收拾你啊!
“行!”叶明闷闷地答。
林天野就笑嘻嘻地走了。
几个小子不明所以地看叶明,“明哥,咱们为啥听他的啊?”
“艹!”叶明烦躁地说,“他老能打!咱们不是个儿!家里还特惯着,听人说他爸早就放出话了,谁敢惹他儿子就要谁的好看!不听,你想被一大帮职业选手盯住不放?常在峰,算你小子运气啊!”
冯智学把车开回分局门口,抻脖子看还在后座上出神的常在峰,“常队,今晚还在局里凑合?”
常在峰嗯了一声,一边下车一边应付他,“单身汉,哪都一样,省得折腾。”
“你这单身汉才挂三十。”冯智学劝告地喊,“没日没夜地泡分局,多耽误找媳妇啊?回家换身衣服,出去接触接触警察和罪犯之外的世界行不行啊?”
“多管闲事。”因为冯智学和自己年龄相仿,常在峰跟他说话一直不怎么留情,“你有媳妇不就行了?净瞎操心。”
冯智学耸肩膀笑,“那我下班回家陪媳妇了?”
“回去回去!”常在峰头也不回地摆手说,“明天给你一上午假,吃完中饭再来。”
冯智学好久都没休息过了,乐得什么似的,“哎呀我可当了回人。”
常在峰置若罔闻地走进分局,大步流星地上了二楼,先去公厕解了个手,然后掏出钥匙开了办公室门,拉出收在卷柜后面的折叠床,三下两下支开撑好,又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拽出一张小薄被子,倒在床上闭眼就睡。
时间不早,明天还有许多工作等着处理,而且算不出会有多少突发的事,他得抓紧休息,这样才能保证体力。
当警察是他特别小的时候立下的志向,从未改变,咋累都是心甘情愿。
如同小醒之后接着入睡新梦还能接上旧梦一样,闭上眼后,常在峰又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后来与林天野的那些瓜葛。
十七岁时要读高中,常海龙特意多给了儿子二十块钱,让他去市区剪个既合学校要求又不太傻太愣的发型。
钢厂有好几家发廊,手艺时髦点儿的都被小混子们占着,整天没个消停,老实孩子不敢进门,剩下的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剃头匠所开,他们会给退休职工刮脸,剃出来的头发个个都像新放回来的劳改犯。
常海龙自己没念过多少书,当了工人之后眼瞧着一样的人能分三六九等,知道学习重要,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他的心里特别高兴,为此努力改变了一下消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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