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嘘叹一声,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可是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每每在夜深人静时想起来就觉得无比烦心,每一刻都是在煎熬。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敢跟他说出来,倘若说了,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我发觉自己竟是越长大越没有用了,倘若我去跟太后说,倘若我早些跟陛下说,又或者我干脆跟他一走了之……又何来这些烦恼?再这么下去,何时是个头呢……”
杨昊无言以对,他也在奇怪,以她直来直去、敢作敢为的性格,应是不该把自己的希望深埋心底的。与自己所爱的人天天守在一起,却看不到希望,对她来说又是怎样的一种煎熬?杨昊抬头看了眼目光混沌的李晴,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一个大胆又新奇的念头。
“臣有一计或可解除殿下之忧。”
“啊,你,有什么计策呢?”李晴眼神里一片慌乱,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似的。
“让杨兄随臣到边关去。”杨昊说出自己的想法,“边关天高地阔,大有作为。”
“这……”杨昊没想到李晴竟会犹豫起来,她犹如被当头浇了盆冷水,“要他跟去边关,一定要这样吗?”
“若留在京城,等他熬出头了,只怕殿下的头发都等白了。”杨昊不得不狠心捅破哑谜。这句话似乎伤着了李晴,好半天她都没有说话。
“可是他,能行吗?他从来也没上过战场啊。”
“殿下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臣愿助驸马爷一臂之力。”
“胡说八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信不信我会罚你。”说了这么久,就这句话最让杨昊听着耳熟。
李晴扬起了小手:“你自己掌嘴还是我来?”杨昊作势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李晴笑了起来:“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待他。”她的脸上泛起了热恋中少女的羞涩、幸福和憧憬。
“放心吧,我们可是同过生死的好兄弟。未来的驸马爷,我巴结还来不及呢。”杨昊恬着脸讨好,心里却丝毫不觉羞愧。不过李晴到底还是李晴,一年时间让她改变了很多,但还没有到脱胎换骨的地步,她迅即冷下脸来,半真半假地说道:“他要是有个闪失,我剥了你的皮!”
杨昊心里忽然凉飕飕地打了个寒噤,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杨开若真因自己有个闪失,自己将如何去面对她?
沉浸在喜悦中的李晴没有忘记杨昊此行的目的。她问杨昊:“你说的那个什么刺史叫谢什么来着?他在长安吗?”
“灵州刺史谢搏之。此刻正在部院公干。”
“金丫头!”李晴亮着嗓子朝门外喊了声,金韬吟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去,把朔方的刺史谢搏之叫来。叫他骑马来快点。”
“到这儿来吗?”金韬吟有些为难,“外面有人盯着呢?”
“少啰嗦,快去。”
李晴一声喝,金韬吟早跑的没影子了。李晴像是做成了一件大事,满心舒畅笑着问杨昊:“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赏赐你些什么呢?”
“能为殿下效劳,是臣的福气,岂敢要公主的赏赐。”
“俗!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真的不要什么赏赐,殿下曾经救过臣,只当是臣报恩了。”
“更俗!”
“尊者所赐,臣不敢推脱……殿下手头有什么,随便垂赐两样便是。”
“你不耐烦啦?嫌我俗不可耐?”
“臣万万不敢。”
“谅你也不敢。”
二人相视会心地一笑。
————————————杨昊与谢搏之密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吴臣的耳朵里。吴臣仍是神策左军的判官,与一年前不同的是,他现在已经成了神策军的大管家。左右国家命运的南衙北司现在实际上都操控在仇士良的手里,神策军是支撑他内相地位的中流砥柱,但他已经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去过问军中的细节。
吴臣就顺理成章地填补了这个空白。仇士良仍旧一如既往地信任他。军中的大小事务,吴臣签署自己的意见后都会呈报仇士良做最后的决断。仇士良从不看这些公文,他会让小太监直接用印然后颁令施行。
仇士良已经移居大明宫,除非有紧要公务,他从不出宫。除了自己不出宫,文宗皇帝也一年多时间没有离开大明宫半步了。他和仇士良的关系跟仇士良与吴臣的关系有些相像,仇士良经手的所有奏报到了太极殿后,李昂也直接叫太监用宝,然后颁令有司施行。
李昂仍旧像以前一样逢单朝会,与南衙的宰相们议事,作为天子他还拥有着十分广泛的权力,很多事他都可以自己做主,当然前提是这些事仇士良并不在意。
仇士良和王守澄的区别在于,王喜欢帮主人包办所有的事,且绝对不容他人置喙。仇只关心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其他的交给皇帝和大臣们处理。只要不威胁到自己,他可以给皇帝最大的自由。
与下属的关系上,王守澄视下属为子侄和奴仆,他的权威不容任何人侵犯。仇士良视下属是朋友和同僚,下属可以向他提出建议,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愿意和自己信任的人分享一部分权力。
虽然已经是四更天,吴臣还是决定进宫向仇士良禀报杨昊与谢搏之会面的事,这个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到自己酝酿已久的那个计划。
第22章 白水狐的困境
又是一年草长莺飞时,长安的达官贵人们骑着高头骏马,带着娇妻美妾,打发着仆奴挑着酒食先在城外占住一块好地,春雨长安迷醉眼,红裙翠履舞不歇。普通百姓没有骏马娇妻,也没有仆奴挑酒,却也丝毫不减游春的兴致,他们或聚三五朋友,绿水泛舟,情到深处便引吭高歌,或扶老携幼全家齐上阵,又或单人独步踏青赏翠,低吟浅浅唱。
不过边镇的百姓就没有这个闲心雅致了。秋末春初,正是北方草原上那些矫健彪悍的猎手们“打秋谷”的时候。猎手们要活动一下窝了一冬的筋骨,顺便抢些粮食、妇女、奴隶,小小地改善下生活。无良和别有用心的人、天性残暴的人、愚蠢懦弱的人都会为这些猎手献上自己的赞歌,歌颂他们的豪情和彪悍,给野蛮和杀戮披上画皮戴上花环。对于边镇的百姓来说,这些来去如风的马上恶魔却是他们挥之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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