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处,但会令我感到痛快。”关子烈道,“毕竟你强迫我来蓉城,要我配合你在公众面前演戏时,也从没征询过我的意见。”
关肃的眼神很冷,他斜睨着自己的儿子,全然不见专属父亲的慈爱,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和漠然。
他说:“我是为了你好,有我为你铺路,你将来就能走捷径成功,咱们父子俩互利共赢,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我的路自己走,不需要捷径,更何况你这是在耽误我的时间,我还要回去期末考试。”
关肃鄙夷嗤笑:“别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了?你将来迟早要走魔术这条路,读书又能读出什么来?该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东西在勾着你的魂吧?”
“与你无关。”
“我是你父亲,有权过问你的一切。”
“你做过什么父亲该做的事?”
“我赚钱供你吃供你穿,为你的前程殚精竭虑,费尽心思想要提拔你,这还不够吗?”关肃义正辞严,“即使你不肯领情,我也问心无愧,哪怕现在你母亲还活着,一定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安排,而不是这么叛逆地和我作对。”
他提到了去世的妻子蒲薇,这无异于一针直戳关子烈的痛处,关子烈猛地抬起头来,红着眼眶咬紧了牙关。
“你还敢提我妈呢?”
“……我为什么不敢?”
“我妈当年是怎么死的,你敢摸着良心讲自己一无所知?”关子烈直勾勾地盯住他,嗓音像浸透了冰水,教人心底生寒,“那晚她与你大吵一架,第二天就从18楼跳了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她?”
五年前的关子烈,只有十二岁,他亲眼目睹了蒲薇跳楼后满地鲜血的惨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一晚父母声嘶力竭的争吵,竟然成为了母亲的催命符。
那一幕经常出现在他深夜的噩梦里,挥之不去,他不清楚来龙去脉,却始终记得蒲薇对关肃吼的那一句。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可你如今为了钱与名,根本已经不择手段了,你怎么还不去下地狱?!
蒲薇原本是那么正直善良又温柔的女人,居然有朝一日也会因丈夫的所作所为而歇斯底里,她或许真的是被逼到了绝路,甚至都说服不了自己继续活下去。
从18楼纵身一跃的那刻,她该有多么绝望呢?
“你曾做过什么亏心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愿意永远被业内同行们戳脊梁骨,我觉得耻辱。”
话音未落,关肃突然扬起手来,恶狠狠给了关子烈一耳光。
“你和你妈一样就是个蠢货!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居然还站在外人的角度来指责我?”
嘴里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关子烈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麻木地低下头去,沉默着面无表情。
听得关肃又道:“劝你断了回港城的念想吧,魔术巡演一共五场,你给我老老实实演满五场,少一场都不行!”
脚步声远去,房门被重重关上。
月光映着关子烈俊秀的侧脸,一滴眼泪无声无息顺着他的睫毛坠落,在地面溅染开细微的水迹。
他下意识抚向自己腕间,唐安斓送的皮质手环还好好地戴在那里,金属船锚触感冰冷,毫无暖意。
此刻的他,是真真正正的,无所依仗。
第28章花生糖
距离关肃的魔术巡演还有整整十二个小时,清晨六点钟,唐安斓总算风尘仆仆地走下了火车。
她嚼着余衡给的零食饼干,坐上了去往蓉城大剧院的公交车。
这一路上她都在研究地图,doris临走时给了她一张剧院的内部地形图,上面甚至还标注了只有工作人员才能通行的几处后门,供她设计逃跑路线。
她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长发扎起来,戴上余衡给的黑色棒球帽和平光镜,再挂上了那张doris伪造的剧院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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